第102章(第2页)
许汐言垂下手去。
这或许,是她第一次在闻染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
闻染:“许汐言。”
“嗯?”
闻染声音轻轻的:“你到底,有多喜欢弹钢琴呢?”
“很喜欢。”许汐言阖着眼笑了,揉捏着自己的手指:“如果让我用生命去换一只健康的右手,或许我会情愿跟魔鬼做交易。”
“嗯。”闻染点点头。
许汐言这话,其他人听起来或许会觉得浮夸。可闻染没有,闻染自己也是拥有过那样一双手的人,她知道那样的感觉。
“那,许汐言。”闻染轻轻摁了一个音。
“怎么。”
“这段时间,都由我弹给你听怎么样。”闻染又摁下一个音。
“勃拉姆斯匈牙利舞曲。”又一个音。
“你接受不了自己的不完美的话,就先不要弹,你听我弹。”再一个音。
许汐言张开眼。
闻染沐浴在窗口透进的月光下,一张脸那样沉静,让人想起她们的十八岁。
她摆出重新弹奏一遍的手型:“你听好了。”
其实闻染心里清楚,她现在弹琴,最大的优点就是精准,甚至准确到像机器,而无法演绎自己心中的情感。
这反而是现阶段许汐言最需要的。
她弹奏的旋律像一张白纸,如果许汐言反反复复听她弹奏,即是在一遍遍复习音准,又不妨碍许汐言在脑中加入自己对音乐的再演绎。
许汐言无声静静听着。
闻染现在很少弹完整的曲子了。
因为弹琴的快乐里饱含着痛苦,每一次弹奏,都在提醒现在的她是怎样流失了天赋。
说得极端点,这样的感觉,几乎像凌迟。
像拿着一把钝刀,反反复复在自己心脏上磨。
她忽然发现,许汐言带给她的感觉,就像弹钢琴本身。
浓度过高的欢愉,伴着浓度过高的痛苦。钢琴很安静,心脏在嗡鸣。
可,如果这是现阶段的许汐言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