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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堆坟的地方是周姨当初自己选的,因为这片树林密,有好多鸟窝,镇子上其他家都觉得天上老掉鸟屎,不吉利,坟都在外头山坡的平整地上,周姨不觉得,她听不到,就觉得这儿热闹,死了能有几只鸟儿陪着说话,挺好的。

  或许是周姨怜爱他们,每回周应川和许塘来上坟,没有一次是下雨的。周应川打着手电,背着许塘,手里拎着烧纸桶和一袋袋纸钱上山,在外面撒欢跑了一天的大黄也回来了,竖着尾巴跑在前头给俩人探路。

  山里到了深夜,树杈子都结了一串冰溜,周应川怕树枝划伤了许塘的脸,给他把帽子往下拉了拉。

  到了坟前,许塘已经有点想哭了,眼泪刚蓄上,周应川拉着他的手,往后退了退,把他带着毛线手套的手扶在一颗树上。

  “你就站在这棵树这儿,不许往前走。”

  许塘不满意:“我不要,人家儿子都是站在前头的,我也要站,周应川,你嫌弃我姓许…”

  周应川对他的抗议不理睬,许塘听见周应川找地方搁下了烧纸桶,放稳了,在划火柴了,他有点着急了。

  “周应川,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这么残忍,我也很想给周姨烧纸…”

  为什么剥夺他烧纸的权利,这不公平!

  许塘在那儿抗议,天气太冷了,火柴划了半天没着,周应川又换了打火机。

  “你说我为什么我不同意?”

  被他一问,许塘有点心虚:“前年那次就是因为你不让我给周姨烧纸,我才自己去捡火柴烧的,而且我还没点着…!”

  “你是没点着纸钱,点着棉袄没有?”

  这下许塘更气短了,他咳了一声:“咳…!那也只点着了一点点…!只是把棉袄袖子燎了一个小洞而已,又没真的烧着…”

  “真的烧着了还得了?棉袄里都是棉花,真烧起来你往哪儿跑,嗯?”

  那年上坟的意外周应川想想都后怕,他就一个没看住,许塘胆子大的直接摸着火柴划,袖子都冒烟了,他吓得一下子扒下了许塘的棉衣,扑了半天才灭火。

  许塘小声辩解:“就指甲那么点儿大的火…”

  他比划着,手就从树上放下了了,周应川回头,低声训他:“胆子大的你…给我扶好。”

  许塘噘嘴。

  周应川说:“快点,别磨蹭。”

  好吧…看来那年的事周应川真的很生气。

  许塘只好把两只手贴着树。

  不过一想到今年他给周姨烧纸的心愿可能又没戏了,许塘就难过,又难过又委屈,早知道不说了,他为什么要提呢?本来那事周应川应该都忘了,现在好了,他又想起来了。

  还平白挨一顿训。

  许塘扶着树,越想自己越可怜,周应川这个人怎么会去学会计呢?他应该去学铁面包公专业,一定不用考试就是满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