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8页)
时书抬了下眼,林盐似也有些意外:“这陶将?军早已将?家眷搬离城池,准备向?大人?尽忠,铲除冯重山以襄盛举……大人?怎么变了心意……”
谢无炽喝了口茶,平声道:“北旻从上城远道跋涉而来,粮草供应必然漫长受阻。贺州肥腴,冲破狁州后的陈白、长寿两州也十分肥腴。北旻的军制还未从劫掠制转化为俸禄制,南下不会携带过多?粮草,而是?边走边抢,烧杀抢掠,掳来的物资便?是?军饷,这种军队最如狼似虎,战斗力也最强。”
“倘若让陶良瑞献关,入关后正好让他们吃成个大胖子。坚壁清野,百姓则流离失所;放任自流,则肥了北旻的军队。倘若再攻陷陈白、长寿,受难百姓恐有百万之巨,届时将?四处流亡、生成祸患。冯重山要除,但有其他的法子,至少不能放任北旻坐大,增长他们?的气势。”
林盐一听:“原来如此,是?属下操切了。”
谢无炽:“你让陶良瑞好好守城,收到圣旨,我也会派人?助他。”
林盐的汇报大致如此,便?走了出去。此时天色已接近傍晚,房间里点起了灯烛。暗淡的灯光照在谢无炽的睫下。
时书到桌子旁倒了杯白水喝:“你放弃那个想法了。”
谢无炽道:“人?的观念很难改变,许多?人?按照思维的惯性?活下去,对别人?缺乏同理心,甚至我也一样。昨晚看到你从河岸跑回来,我更察觉到这一点,也许调整方向?,统一整个?北旻和大景,这条路更有价值。”
时书:“昨晚吓到你了?”
谢无炽静了静,道:“时书,你知道吗?你的选择经常有让你死去的风险。”
时书:“当时情况太紧急,如果给我更多?的时间,也许我能想?到更多?的办法,但当时我只能想?到那样的。”
谢无炽垂下眼,并没有说话。
时书意识到气氛的沉闷,挠了挠鼻尖说:“我最近在村子里闲逛,看到一个?绝佳观景位,不仅风景很好,而且还有萤火虫。去不去?”
时书说这句话,就跟一年?前他俩经常到处游玩一样,随口建议。说完也有种今非昔比之感。好在,谢无炽站起了身。
时书连忙往外跑,整个?村子被墙壁围绕,不远处有个?山神庙,庙旁边有座废弃的暸望塔,时书往那个?塔里走,夜色清淡,那一带的居民?很少,那栋楼木板腐朽,屋顶垮塌,也颇为阴森恐怖。
时书腿还有些疼,上楼时没力气,扶手很脏,没想?到眼前伸出了手。他抓住谢无炽,他的手一如既往地发烫。
走到塔楼的顶端,时书心想?这是?干什?么呢?跟一个?男人?偷偷跑来这里,大半夜看风景,像是?在约会一样。
换做以前,时书可能就是?单纯觉得风景很好,汪汪大叫“谢无炽!快看那座山!”“这月亮也太圆了吧!”“风好大!”,现在,潜意识却再次偷偷浮现“爬床”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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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炽穿着的衣裳形制讲究,质地素净,他的注意力却集中在风景上。
有一瞬间,时书在想?,我俩都在装什?么呢?
……谢无炽有没有期待自己对他做点什?么?
他虽然说了要改,但性?|瘾这个?东西,应该是?不以意志为转移的吧。
重逢之后,谢无炽也说过“我爱你”。
忽然,时书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猛地转身,谢无炽问:“怎么了?”
时书:“手给我。”
谢无炽递过手腕,时书看到手腕上缠着的白纱,一层一层解开,对着月光看那斑驳的伤口。既有撕裂的沉痂,也有刀锋割裂的伤痕。不过好在,并未有新的伤口,先?前的已经愈合,结成了颜色偏深的纹路。
时书叹了声气:“就算不再继续伤害自己,你的手腕也太令人?想?入非非,也许以后要永远用白纱覆盖,以免举手投足便?被人?看出来。谢无炽……”
时书轻轻抚摸了下他的伤口。
一瞬间,谢无炽眉心陡起,电流般细微的疼痛,还有时书的手指,让他呼吸加重了一些。
时书还没有察觉,指尖再抚了一下,谢无炽开始收回手腕,别开脸。但时书从他滚动的喉结,还有眉眼的异常,忽然看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