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4页)
“我知道……大法官们在拟定名单……”
有几个军官团的“首要积极分子”位列名单前列,但瓦尔特·冯·切布躺在医院中奄奄一息,想必是无法出庭了。“他受了刺激,”罗塞尔苦笑,“天哪,他简直活不下去了!就因为看了报纸。说实在的,以前我以为这帮家伙从小就读军校,怕是不学外语呢!早知道就该禁止报纸进入战俘营。”
“他患有严重的心脏病。”阿尔弗雷德代表军方,曾去探望过那位老元帅,冯·切布几乎无法做出任何回应。“那么,能够上庭的……”
“君特预计要作为证人出庭。”
“证人?”
罗塞尔的帽子被他抓变了形,“是啊,他是证人……我猜没人要起诉他。第一,他没犯下特别明显的……呃,战争罪行。第二,”他耸耸肩,从白瓷碟里摸了个榛子,“第二,他名声不错,对吧?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想当喜欢他。医生开了好几份证明,证明他病得起不来,决不能离开病房哪怕半分钟。真不知道他给他们下了什么药。别这样看我,殿下,我本人对君特没意见。他是个有意思的人,也有能力,可惜,他不合作。”
阿尔弗雷德反驳,“他有他的想法。”
“也许是吧!我搞不懂军人,尤其萨克森军人的……想法。”罗塞尔继续总结,“第三,他的性别公开之后,即便他回心转意与我们合作,他也失去了价值。价值,对,是这个词。萨克森新政府明确拒绝了安格利亚的提议,费舍尔不希望君特进入新军队。”
阿尔弗雷德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吃了一惊,但紧接着他就放松下来,“他没必要回去。”
“要看他的意愿,也不能强行将他留在安格利亚,除非他被判有罪,要接受刑法。他是omega,目前萨克森军队里就发现这么一个。他有马克西米安撑腰,才能在军中隐藏了二十年。监狱方面也希望不要审判他:他们可不想单独再弄牢房了。监舍、看守、医疗……他会变成最大的麻烦。”
“他会作证吗?”阿尔弗雷德说,“作证他的军队有罪?”
“很难,然而必须试一试。”罗塞尔含混地说。
军事情报处检查了马克西米安留给君特的那箱子东西,从里到外仔细检查,连纽扣都没放过。最后,他们宣布排除了全部可能的问题,将箱子移交给医院。阿尔弗雷德充当了移交人,这有点“滥用权力”的嫌疑,不过他认为值得偶尔行使一次特权。他打开箱子,其中整齐摆放着君特的军服——礼服,夏季与冬季的常服,以及野战外套。他拿起野战外套抖了抖,衣服洗得一尘不染,散发着清淡的洗涤剂的气味。书和本子,包括君特的战时日记。阿尔弗雷尔翻开一本,细碎地记录了当日的事项。一个天鹅绒盒子里,几枚戒指拴在一根金链上。
“这是我的毕业戒指。”君特解开金链,将那枚红宝石戒指托在掌心展示,“上面的石头不值钱,是普通的红水晶。”他把戒指戴到右手无名指上,调整戒面,“唔,我非常自豪,因为在施普雷陆军学院,只有毕业成绩第一名的学生才有资格戴这枚红色的。其他人的毕业戒指是黑曜石。”他对阿尔弗雷德伸出手,“看,要是你在哪个萨克森军人手上见到这枚样式的戒指,就意味着他是我的校友。”
“见过几次。”阿尔弗雷德注视着君特的粉色的指尖,“黑色的。”
“我的学弟很想要一枚红戒指,可他没能考到第一名。他气坏了。”君特微笑着说,“当初……当初教师给我打分数时,特地压低了几分,好让米克得第一。米克找到校长,他说他需要公平对待。最后,是我得到了红戒指。”
阿尔弗雷德回忆,似乎在马克西米安手上有枚黑宝石戒指。“是吗?”他说,“原来你考了第一名……不,我知道你是第一名毕业的。”
“感冒还没好吗?”
“头疼。”
君特灰蓝的眼睛闪了闪,一段时间不见,他隐约变了,但阿尔弗雷德说不清究竟哪里出现了变化。他提出要观察戒指的红宝石,君特脱下戒指递过,他拿起戒指,试着往无名指上套。
“喂!”君特难得叫了一声,“上帝啊,你戴不下去!”
“我以为,我……”阿尔弗雷德的手指被勒红了,“好吧,我戴不下去。指环太细了。”
他试了试,小指勉强能够容纳指环的直径。“我的学校也有毕业戒指。”他说,“难看的要命,我随便扔在哪个盒子里,找不到了。”
“你该认真戴在手上。”
“我下决心只戴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