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3页)
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护士送来茶和甜点,但没人动那碟烤得很脆的甜饼干。雨声忽大忽小,阿尔弗雷德说,“你想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么?”
他把车开了很远,开到一个无人的草甸下。栅栏掉了漆,下雨天,牧羊人没有放出羊群。连绵起伏的小山丘铺满新绿的嫩草,铅块似的云朵在浅灰的天空急速移动,被风拉扯出不同的形状。到处挂着亮晶晶的水珠,雨下得更大了。
“好不容易休假……”君特喃喃,“下雨天,如果可能的话,我选择睡觉。”
“下雨天,我住的房间的外墙上会冒出许多蜗牛。”
“能吃的蜗牛?”
“我猜,不能吃。”
君特无声地笑了,“休假就该去休息。”
“我正在休息。”阿尔弗雷德说。
他们一起欣赏如画的乡村雨景,谁也没出声破坏这份难得的静谧。过了许久,阿尔弗雷德才开口道,“你要喝茶吗?”
“谢谢。”君特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萨克森人发明了保温杯,士兵用这种杯子盛装茶水和咖啡。在战争中,保温杯是不错的战利品。阿尔弗雷德喝下了剩余的茶水,然后尽可能语气和缓地发问:“为什么拒绝治疗?”
“我们讨论过了。”
“你怕打针?”
“打针非常痛。”君特认真地说,“长长的针尖插进身体……极为恐怖,不是吗?”
“斯托克医生说能治愈你。”
“哈哈。”
阿尔弗雷德对他无所谓的态度感到一丝恼火。冷静,他对自己说,“要是怕疼,我陪着你怎么样?你看着我的脸,我跟你聊天,你就不会注意到打针了。”
“那是骗小孩子的办法。”
“但是有效。”
“对我是无效的。”
君特摸了摸鬓角,“总之,我害怕打针。医院的护士手法很狂野——唔,狂野。见到她们举着针管对准我,我感觉就像面临枪决一样。”
阿尔弗雷德被他的话逗笑了,“不错的笑话。”
“你不必浪费休假的时间在我这里。”君特说,“去休息。”
“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只有一遍?”
“也许好几遍?”
“阿尔菲,阿尔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