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4页)
桌上的骨笛这时睡醒了,神情地去靠近主人,楼观雪低声笑了下,修长苍白的手握住笛身。
那猩红的邪光仿佛透过皮肤与他的鲜血相融。
玉冠黑袍的少年帝王垂下眸,在千机楼灰暗的光影间,唇角勾起,声音平静说:“我一直觉得鲛人的冢很有意思,生之地,死之所,一生的开始和一生的结束都在同一个地方。或许这也算一种来去之处。”
“可我不是鲛。”
他抬眸,鲜红如沾血的唇角一点一点漫开笑意,靡艳若荒骨之花。
“当然,我现在也不算是人。”
话如惊雷落地。
夏青豁然抬头,眼眸瞪大。
他大脑空白,难以置信,可看着楼观雪的眉眼。
涌上喉间的话,却又慢慢咽了回去。
因为他在楼观雪身上感受到他从来没体会到过的……孤独?
一种楼观雪五岁在冷宫备受欺凌折辱,一个人艰难生长都没有的且不屑一顾的孤独。
很淡,却仿佛融入了灵魂深处。
夏青说不出话来。
高楼的风卷过千机,月凉如水,空气中的尘埃细微浮动。
楼观雪说:“你出障后问我,神有没有在我身上复苏,其实……我也不知道。”
他摸着拿着骨笛,轻笑一声。
“或许现在,我不属于十六州大陆,也不属于通天之海。”
楼观雪隔着烛火,语气冷静地像不是在评价自己:“我这样,才算没有来处和去处。”
“所以,去哪儿都是一样的。”
第31章
浮屠塔(六)
千机楼就在禁地外。
从窗外望去,
一眼能看到矗立在竹林尽头遥遥相对的摘星楼和浮屠塔。
月亮弯弯勾着摘星楼檐角的青铜铃。
冰冷的夜风从小窗吹入暗室,卷着灯火摇曳。
夏青看了楼观雪一眼,愣了愣,他从来都不擅长于安慰人,
听楼观雪说完这么一席话,
想了很久才说:“可我当初是为了安慰你才扯到来处去处的。实际上,
这并不是一个需要找到答案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