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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3页)

林桁看着少年老成,但有些时候也和这个年龄的其他男孩没什么两样。在狭小的空间里,当他单独面对衡月这样只比自已年长几岁的漂亮女人时,总是慌乱得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明明衡月才是这间房屋的外来者,但林桁却是表现得分外局促的那一个,既怕自已唐突了她,又不希望她看轻自已。

外面的日头稍稍落下去,厚白云层晃过明媚日光,在门前投下大片缓慢移动的阴影。

林桁眉心没再皱着,但也没抬起眼看衡月,他就这么站在离衡月两步远的地方,低着头,仿佛在思考还能说些什么才能让衡月清楚明白“照顾他对她来说并不值得”这件事,然后再回到他的油菜地里继续忙活。

衡月看着他汗湿沾泥的脸,问:“你要直接收拾东西和我走,还是先洗个澡我们再谈。”

她声音不高,轻柔但不算温和,并没有给林桁第二个选择的机会。

林桁张了张嘴,还准备说些什么,衡月却突然认真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林桁,”她看着他,“我花了四个小时从北州过来,想得已经很清楚,照顾你对我来说并不麻烦,养你于我而言比养一只猫还简单,这并非客套话,但对你来说,你的人生从此会宽阔许多,你才是应该认真想清楚。”

高跟鞋尖踩着地面轻轻点了点,她微歪着头,继续道:“我母亲同你父亲结婚十二年,在他照顾我的时间里,对你却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我心有亏欠,你若过得不够好,我怕余生都不得安宁,你就当行行善,帮我个忙,好吗?”

她说得诚恳,这段话终于叫林桁肯看向她,他个子高,明明是低头看着衡月,气势却莫名矮了一大截。

衡月看林桁的眼神如同看路上遇见的那几个小孩,直白又坦然,明亮眼瞳里满满映着少年清瘦的身影。

被这双眼睛望着,让人莫名有种被它的主人珍视的错觉。

林桁分不清她话里想要照顾他的真情实意有多少,但他看着那双眼睛好一会儿,最终垂下眼眸,极轻地“嗯”了一声。

林桁答应了衡月后,先出门把那扔在地里的半背篓油菜籽和打油菜用的农具拿了回来,他把背篓放在门外,没背进门,然后进屋冲了个澡,他洗澡的速度很快,前后没超过五分钟。

他换了身衣服出来,看见衡月没再站着,而是坐在了一张小凳子上。她将伞和包放在了一边,单手提起裙边,正弯腰往露出的细瘦脚踝上看。

她侧对林桁而坐,乌黑长发用一根黑色实木簪子挽在脑后,发丝细密,如同上好的柔软绸缎,下面露出了一截白得晃眼的细颈。

长裙贴着臀,裙子将腰身掐得纤细,侧腰处软得凹下去,林桁几乎能看见布料下凸起的胯骨,她微微一动,浅蓝色裙摆便似海水一般在她脚踝处摇晃。

阳光照进屋内,温顺地睡在她的脚边,她整个人都好似在发光。衡月身上的穿着和气质提醒着林桁,她和这里的人不一样,和他更不一样。

他默默收回视线,但又没忍住看了过去,见她两道细眉蹙着,迟疑了片刻,低声问:“怎么了吗?”

衡月听见声音,回头看向他。林桁洗的冷水澡,冲去了暑意,此时身上透着一股凉气,他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只胡乱擦了几下,有些乱,还在往下滴水。

衡月发现他左耳上有一颗黑色的小痣,之前被泥遮住了,此时身上泥灰冲去,才干干净净露出来。

那颗痣很小,但却很浓,耳朵上那小小一点皮肉都仿佛被染透了,极其惹人注意。

衡月的视线在他的耳朵上停留了几秒,慢慢收了回来,道:“被蚊子咬了。”

她看着脚踝上方肿起来的一个大毒包,难得有些无措,她连什么时候被咬的都不知道,直到发热发痒才发现。她想伸手去挠,又怕弄破了它。

林桁看着那截纤细的小腿,愣了愣,随后进房间翻了一瓶花露水出来。他大步走到衡月身前,屈膝在她脚边蹲了下来。

他低下头,留了一个乌黑潮湿的发顶给衡月,顶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发旋,衡月看了看,是朝顺时针方向旋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