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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他只能笑笑,道:“认识身居高位的文官,这不本来就是一件大好事么!”

  白元洁看看陈沐,对着类似搪塞的回答也没深究,笑道:“过上三五月,你可以写封信给谭子理,若望远镜有效,他应当会记得你。”

  陈沐洒然笑了,半年一年写封信,谭纶还真未必记得他这个献上望远镜的无名小卒。他的寄望,无非是将来若有一日可望其项背时,身居高位的谭纶能记起自己曾经帮过他。

  陈总旗不会永远都是陈总旗,他不会永远都是无名小卒的,而恩情,也只有在自己的地位与之对等或稍差一步时,才是恩情,否则就是上贡,而上贡——只是理所当然的。

  俞大猷收到邓子龙的求援信,不过并未从军队主力中调拨火炮,而是从广东水师战船上拆了三门炮下来,长途运送至韶州府新江镇,一来一往便耗去月余光景,若是李亚元已经袭击新江镇,这些火炮就会直接输送至大军本阵。

  两门同一形制的佛朗机炮,一门铜制发熕大炮被推上新江镇桥头,配以原本两门佛朗机,看上去威风无比。

  发熕炮要比他们的小号佛朗机炮更大,所需火药也更多,算上四个轮子低矮炮架要近千斤重,发射四斤弹丸,属前装滑膛炮,是明朝仿制英制的隼炮版本,发熕为falcon之音译,西制为五磅炮,射程极远可达四至五里。

  不过新江镇战场上根本用不到这种射程,甚至整个崇山峻岭环绕的岭南,能找到完全满足发熕炮射程的预设战场都不太多。

  枯燥而煎熬的等待,直至五月下旬,新江东有蛮獠营军士行船直走,高呼道:“大敌进犯!”

  李亚元,来了!

  ……

  注:

  日本战国织田三段击的方式是换枪不换人,以最精准的铳手担当射手;明军三段击是人枪都换。

  最早在洪武十四年(1381年),由明初将领沐英攻打云南象兵时使用,以火铳连续射击对象兵造成恐慌,使敌军大象回冲本阵。

  沐氏世镇云南,就是金庸小说中的沐王府。

第五十七章

林炮

  “装弹,点火,放!”

  炮手捂着耳朵缩到一旁,发熕炮猛烈后座似乎使新江桥敦实的桥身都为之震动,震耳欲聋的炮响中巨大弹丸飞跃近二里,巧妙地躲过敌军所有船只,稳如老狗地落入水中。

  陈沐两只耳朵不停嗡响,他看到周围有人大张着嘴不停开合,听不到周围响声,只能立在桥上不断转头,通过视觉来下令喊着:“再装弹!瞄准!”

  四座佛朗机炮已经射过一轮,如果是上千斤重的佛朗机炮或许还能在这场战斗中建功,但这种才几百斤的小家伙显然还不够看,堪堪打出去四五百步,连敌军战船的影子都摸不到。当下陈沐部的军械中仅有一门发熕炮能打到敌人,但想在二里外命中敌军战船,比打不中可难多了。

  新江桥旁的岸边中军,白元洁扬刀大喊:“让伍端的兵去堵住岸边缺口,不能让他们从南岸登陆!”

  李亚元兵分数路,水上有数不清的船逼近新江桥,北岸远处山脚同样也有大军行进带起的扬尘,守军根本不能切实地知道敌军到底有多少,先前的安排全乱套了。

  陈沐耳边轰鸣声渐弱,周遭人声慢慢回到耳内,炮手举着火把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下令,陈沐却摆手让他先别开炮,一时间桥上静得有些吓人,随后旗军言语便乱了起来。

  有时候战前计划没什么用,他们盘算好的据守桥头,列开阵势便能以陈沐旗军乡勇守住新江桥。既有火炮又有火箭帮衬,打退敌军几次冲锋也只是理所当然。

  但当李亚元的兵船停在二三里外江中遮蔽江流、对岸山下林中烟尘滚滚,他们谁都不知道李亚元究竟会从哪里进攻,防守自然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陈总旗,千户问你为何不发炮?”

  背插小旗的传令卒策马穿过壕沟木垒,直上桥头边行礼边发问,手上攥着缰绳准备上马。陈沐没多说,道:“回千户,打不准,多打怕炮坏,放近再打。”

  比起气密性差的佛朗机炮,气密好的发熕炮更令陈沐担心炸膛,这炮塞得火药太多,本就不能连续发炮,如果指望这炮把击毁李亚元几艘船,恐怕把船打沉之前炮就废了。

  江面上远处粗略看过去二三百艘小船层层叠叠一大片,这都打不准,还打你娘个蛋!

  “各小旗管好自己的旗军,看好桥上那些引线,别让人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