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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5页)

  越说,江月林越垂头丧气,道:“以前塞外不种地还好,一年来一回,自先帝整军修武,每年秋调十几万大军至京师,没再被打到京城外,近些年逃到塞北的百姓多了,长城以北到处是村庄田地,他们都种起地来,这不,这是今年第二次犯边了。”

  陈沐嘴角抽动两下,看向一样哑口无言的邓子龙,他都被气笑了,“合着这不是南侵,这是蒙古大汗巡视领地,顺便来收个税,过去不缺钱,一年收一次,如今加赋了,一年要收两次?”

  胡兴运刚想开口辩解些什么,却被陈沐说得哑口无言,这话真把他噎住了,因为俺答的脑子就和陈沐说的这些话一模一样。

  俺答这辈子没干几件事,一是抢地盘、二是抢钱,一辈子六十多了,就压根没干过别的事。在长城外,是打打打,不停往西扩张地盘;在长城内,是打打打,不停向南抢钱抢粮。

  俺答把这两件事分的很轻,明朝城池一概只围不攻,城外抢光起来就走。

  “将军也别小瞧边塞武人,哪年不因为和北虏作战死二三十个将官,不管用啊。”江月林原本想这些事就够受气的了,现在碰上陈沐等人小觑,更受气,难受道:“防线漫长北虏来去如风,到处是统率几百上千的将官,和俺答照面就一个结果,战是死;逃也是死。”

  “朝廷不管你有没有足够兵力,你不打,就是死;打又没有兵力,就是让戚帅带一千兵力和俺答两万大军去打,那也是鸡蛋碰石头!”

  “别说一千,咱们在拒马河有一万多人,北虏要半月之后打到这,将军觉得一定能取胜?”

  又不是小孩子,陈沐也不会吹这个牛逞一时口快,他倒觉得口有些干,想起包里有些烟草,起身去翻找,过会才坐回来拍拍江月林道:“好啦好啦,没有人怪你们,做官难,武官更难,这年头谁不难?人嘛,不可忽其易,当勉为其难。”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没有兵力,如果你有足够的兵力,又会做出什么?想打一场陈兵数万一战定十载太平的大战,想建立不世的功业?战争就是机会,我们离北京最近,这场仗打的出色,倘若北虏真杀到拒马河,你能按陈某所说杀敌且战且退。”

  “退到上方山,杀北虏过千,难道还怕将来没有足够的兵力?”

  好生宽慰几句,鼓舞起麾下将官士气,送他们走出帅帐时陈沐听见营寨里此起彼伏的压抑哭声,天空阴沉地想要下雨,他节制的旗军因为月饼,想家了。

  陈沐无力地靠在帅帐门帘下,缓缓向没用过几次的铁烟斗里压着烟草,蹴而苦笑道:“这气氛不好,大战在即呀!”

  “俊雄,河边二百步,垒土坡、搭炮棚,趁没下雨把炮阵搭起来,再在桥边百步挖一条可供五个百人队并排的壕沟,上面一样用木架垒出斜坡防雨,咱的铳短,只露小半个身子在上面。”

  “要是能漂亮地阻他一阵,后面延庆三卫谨遵号令,也会容易的多吧!”

第三十九章

战壕

  北方六月底就该进入雨季,今年夏天没降大雨,算是旱了。

  原本陈沐还以为今年直至冬季都不会再有大雨,可如今看这天象,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下雨。

  下雨,自从手上有了鸟铳队,陈沐就讨厌下雨,后来有船有炮,更是如此。

  因为下雨意味着他部下战力急剧下降。

  没有火炮没有鸟铳,他指挥作战的才能就被大大削弱,因为他的战术都依赖火器而生,否则就算只一参将在冷兵器作战中都能胜过他。

  所幸,等待他的并非一场遭遇战,而是防守,而且还是他比较熟悉的河岸桥头防守,甚至比新江之战条件还更加有力。

  拒马水沿线很漫长,但同样拒马水也很宽,尽管其中高低不平有几处水深不足半人,但多数都在两侧山壁之间形成河谷,没有道路让蒙古骑兵通过,真正的缺口,只有两处。

  一处是为给前方友军留出后路十余步宽的拴马桥,一处在拴马桥西北十四里,而一旦下雨,从山上源头布下河水一样会暴涨,使那边敌军渡河难上加难,故而守备使命对四千旗军而言不算困难。

  何况在两处要道之间,还有另外四千余旗军设防驻守,从哨骑出发到兵马来援,只需小半时辰。

  火炮阵地是个大作业,二十四门轻重不一的火炮将要置放在铳手阵地正后方百步,陈沐要求垒出一丈高,宽四十四步、长四十步的坚实土木方,并在其后垒出二十步缓坡,坡上坡下还要置备庞大的雨棚。

  坡上给火炮、屯放火药遮雨,坡下则是给驮马遮雨,这样一旦见势不妙,炮兵可以先带火炮快速机动——不过能机动到什么程度,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道路一旦泥泞,火炮是跑不快的。

  所幸离阵地不远就是三合土官道,只要能走到那,即使下雨,炮车也能放开了跑。

  在陈沐设计图中,铳手战壕就在炮兵阵地前百步,要五步宽、四尺深的八十步弧形战壕,其上用木板、大盾拼接从后向前置出斜面,木板在战壕前由每隔两步一根的大棍支起,板上铺他们浸过桐油的帐布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