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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4页)

  “大帅来了?”

  林满爵目光扫过船上部下,推开搀扶的亲信伸展躯体,骨节响出一片咔吧咔吧的脆响。

  他口中的大帅,一直都是南洋总兵陈璘,他还没混到能喊陈沐叫大帅的份儿上,那都是跟陈沐在边疆击过北虏的旧部、或南洋指挥使一级战将才能叫的,比方说陈璘在议事时,就可以叫陈沐大帅,换了他林满爵,得叫大都督。

  “入他娘的!”

  林满爵想说可算来了,不过这话也就在心里说说,骂出一句后他对左右道:“把船里酒开坛,吃顿饱饭,带三日干粮上岸!”

  “起来!下次再敢绑老子打死你个不肖子。”

  林晓窃笑着拍拍肩头靴印浮土起身,舰上水兵劫后余生般哈哈大笑,搬酒坛的搬酒坛,起锅造饭的造饭,统统一副拨云见日之感。

  林满爵也笑了,等周围聚着的部下散去,这才看着林晓出口气,轻声道:“做得不错,你也有做把总的本事了,回去别考文举了,考武举吧,将来过了会试,做他个指挥使!”

  “啊!叔父可饶了小侄吧,就在叔父部下当个吏卒,这把总真不好做。”林晓说着揽过一旁亲信,探手像早就知道般从他腰囊里摸出两只金银戒指一条银项链又塞回去,道:“回去买些田地,在乡中开馆社学,小侄没做成秀才,将来给乡里教出几名秀才!”

  林满爵大笑,正在这时有船舰西来,是曾习舜带上百旗军与那几十个逃卒带着粮船来救济他们,哪知道船上水兵正大快朵颐地享受饱食,分别几月两相得见,各自闲话不说。

  林满爵将麾下哨官聚起,在甲板上拍出草图,道:“你们来的正好,岛上敌军向港口聚集,东面三处营寨原有数百驻军,如今守备空虚,我等依次攻掠,策应大帅攻岛!”

  “待官军攻取关岛……”林满爵回头看了一眼拖拽的棺船,抿着嘴从鼻间深深叹息一声,打起精神道:“我等也可还家!”

第一百零二章

重创

  被击断舵杆的武装商船并未让石岐如愿,熟练的新西班牙舵手在第一时间获知船舵被毁并告知船长,旋即没有受伤的水手从下层甲板爬上桅杆,七手八脚将船帆降下,以最缓慢的速度向友军船舰航去,并就近招呼船舰用勾索把他们拽过去。

  整个过程没有碰撞,仅有一点无法避免的混乱。

  但这对石岐来说已经够了,前面的船舰为避让受损商船偏航,后面战船则为商船所阻放慢速度,整齐有序的队形被迫分开,这就是石岐的机会。

  五艘鲨船画弧而走,始终以右舷炮面对离队战船,火炮从前往后伴船体行进有节奏地依次轰出。

  它们的舰长落第书生是个较真的人,人狠话少,做事也一丝不苟,在旗军日常训练中甚至在香山近海钉下巨木,让船上每个炮手都在舷窗经过立于浅海的圆木时发炮。

  这种单纯锻炼炮手服从或者用直白说法就是没用的训练,却使他的炮手在海战中以几乎相同的间隔开炮。

  换句话说,船上每门火炮,都大致在相同位置开炮,后炮轰碎前炮硝烟,后面的火炮继续重复。

  炮的角度几乎相同、发炮位置几乎相同、目标在海上几乎不动,精准,也几乎相同。

  石岐船上的炮,瞄的准,基本都能打准;瞄不准,整艘船所有火炮都放空。

  从火炮铸造模具标准化到炮用瞄具,从炮兵操典到炮手对火炮角度瞄具的科学训练,再加上望远镜以及距离测量的进步,决定他们原本就是这个时代最精准的炮手。

  十五门十斤炮,中十二炮。

  二十门镇朔将军炮,中十四炮。

  二十五门二斤炮,中二十一炮。

  当然,二斤炮在这种级别战船炮战中起到的作用,毁船远小于伤人,伤人又小于吓人,如果不是侥幸打进炮窗或轰上甲板,只能嵌在船壳上。

  有时连船板都扎不进去,毫无用处地留下响声把船里水手吓一跳,然后掉进海里。

  轰不碎船壳,打得再准也没用。

  即便如此,扶船舷而立的石岐依然清楚地看见敌船遭受重创,左舷接近船首的位置船壳被彻底击开,能看见下层甲板跑动的水兵正忙着把被轰死的炮手尸体推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