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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第5页)

  他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每个几日,就有小船载着新鲜的尸首运到棺船上去。

  那种时候,哪怕只要丝毫微小的可能,只要能杀光岛上所有人,不论什么样的代价——他愿意。

  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继续奋战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回家,他最怕的也是回家。

  家乡父老,白发老翁要找他要儿子、云鬓新妇找他要丈夫。

  慈不掌兵,经历这一切还能带兵,未必各个铁石心肠,但不论他们是面对还是逃避,都要比旁人承受更多。

  陈璘再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他说半年。

  “陈某准你部回乡半年,仍领把总之职,南洋首级赏银未定,但本将准你部所上缴战利尽数取回,另会向陈帅批一份抚恤,尽快送往平远。”

  陈璘摇摇头,他不想做这个决定了,干脆对林满爵道:“至于你部去留,陈某虽不愿强人所难,但……我会写封信送往吕宋,请陈帅定夺。”

  说罢,陈璘再度坐回椅上,手指抚过桌面,抬头从下到上地看了看这个满面虬髯腰挎手斧的中年把总,道:“这半年,你思虑清楚,陈某寄望你能身居要职,我等会一直作战,袍泽会一直战死。”

  “因马革裹尸乃吾辈武人荣耀,那些阵亡将士英灵心中仅有眷恋绝无怨言。”

  “但让贼虏幸得此生唯一荣耀之机,纵使绝境百折不回品节刚毅,率部下求存活命——”陈璘对上林满爵的脸,“才是将校本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财权

  人所处角度不同,所看见战争的全貌也是不同。

  林满爵看到的战争不同陈璘,陈璘亲眼所见的战争也不同于陈沐。

  “为何不拆平重建?”

  赤海舰在马尼拉湾靠岸,高拱见到悬南洋军府衙门匾额的城堡时最先问出的就是这句话。

  这一路行来,尽管陈沐感觉到高老爷子极力做到多听少说,但落实到赛驴公身上的直观感受,跟他同船者绝非南洋军府都督佥事,哪怕不是首辅高新郑,那也是高阁老。

  虽说高拱往广东走这一路是真狼狈。

  海路上陈沐听说了都气得牙根痒痒。

  王大臣案就不说了,张居正跟高拱没有私人恩怨,但其他人跟高拱有太多私人恩怨了,若非最后张居正松口,别人是要把高拱往死里弄的。

  自太后下令驱逐高拱,当天老爷子乘着牛车离开北京,冯保还在后面派人跟着,抢了行礼银两盘缠路费,为的就是让他走得越惨越好。

  冯保和高拱有大仇,顺天府没人不知道。

  自古大臣去国,没有这么凄惨的。

  紧跟着人到新郑,还没进家又有诏书传来,命他就任南洋军府都督佥事——这个任命像胡闹一样,但还给了理由。

  北御鞑靼有功。

  也就是说高拱从北京离开到新郑这一路,是罪臣被罢黜的身份,过去得罪过的人都趁此时机痛打落水狗,打完了才又给回都督佥事的武官官身。

  别人心里不清楚,陈沐因为知道他早晚驱逐高拱,早就看出高拱要被流放南洋,当然那时候只是猜测,现在高拱真来了说明什么?

  说明神中年早就盘算好了给高拱找了个窝,显然,充满屈辱的一路是神中年故意的。

  原因何在陈沐不知道,高老爷子别管心里怎么想,打从卫港登船,在陈沐这一句怨言没有,罢黜的事也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