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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第2页)

不甘难以自抑,在双亲的落差对待下获得滋养,与痛苦孵化出的愤恨,於龚曜栩心头泛n成灾,常压得他喘不上气。

没事的,没事的。他反覆催眠自己,奋力压下的负面情绪,终究在弟弟又一次指责他不该回来时迸裂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那天的他,舍了爷爷的教导,反过来追赶弟弟,嘴中大喊:「明明那是我爸妈,不是你的,为什麽我要全让给你?」

龚曜栩不知道弟弟从未被告知真相,也不知道他的病禁不起剧烈变化的情绪波动。等怨忿发泄完,他回神,弟弟已经倒在地上,哑着嗓子喊救命。

爸妈仍然姗姗来迟,这回他们顾不上询问状况,惊慌地跑到弟弟身边,浑身发抖翻找药袋、拨打电话,全程没多看他一眼。

救护车呼啸而至,闻讯而来的邻居长辈们簇拥着弟弟上车,他如浮萍尾随人流,飘飘荡荡跟着跑了一整晚医院,总算盼到弟弟无恙的消息。

这期间,长辈们没人骂他,还反过来安抚,说都是爸妈的错,这柔软姿态\竟b怒骂更叫他难受。

龚曜栩不傻,怎麽会看不出他们怜悯面容下,藏在眼中的复杂情绪,对孩童难以启齿的质问?

後来,他再次见到弟弟,那个孩子消瘦的身t陷在病床中,眼眉间的锐气褪去,剩下清晰可见的惶恐,整个人单薄到浑身上下只剩骨头。

他用指尖怯怯地碰了龚曜栩的又缩回,颓丧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然後呢?

就像陈昀说的,那些纠结许久的事,真的会在某一刻,变成一场荒谬至极的笑话。

龚曜栩忽地觉得自己很蠢,像个譁众取宠的劣质小丑,耍着无人喜ai的花招,说着无礼至极的玩笑,将喜剧演成了悲剧。

所以,这就是当坏孩子,试图争取的下场吗?

他不懂,却畏惧起在父母面前出头,和弟弟争宠,将自己活成了爷爷渴望的模样。

随着年岁渐长,龚曜栩花了很多气力,才明白当时的痛苦从何而来──从未拥有就算了,偏偏他确实能感受到来自父母的ai,远不如弟弟拥有的多,不平衡油然而生。

求而不得是一件痛苦的事。有时候,他甚至会希望爸妈并不ai他,这样他才不会在明确的差别下煎熬,一再估算自己的价值。

龚曜栩常觉得心中有个黑洞,时刻叫嚣着空虚,理智又让他懂得节制,披起乖巧有礼的外皮,在旁人的夸奖中汲取安慰,确认自己的存在绝非天生次人一等。

每当这时,他都会想:倘若世界上真有一个人,会连被众人嫌弃,禁止出现的那个龚曜栩一起呵护且喜ai着,他一定也会深ai於他,用尽全力。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话题过分沉重,龚曜栩换了语气,学起汪兆邦的浮夸,说:「毕竟是我初恋,梦幻点也正常吧?」

陈昀没马上应声,龚曜栩轻笑几声,想狼狈略过脱口而出的失控话题,「对了,你剧本背得……」

陈昀也打断他,说:「你在说什麽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