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页)
但季楠的耳朵像是自动屏蔽了那些杂音,只听得见杨重镜一个人的声音。他垂下去的指尖动了动,半晌抬起来,回抱住杨重镜微微绷紧的背脊。
感受到怀中人的回应,杨重镜的身子一僵,粗重的呼吸也跟着停滞。
“我找不到你,”
他喉结用力地滚动,如同把钝口的刀,刮擦着单薄的咽喉血管。每说出一个字,都带出阻碍的疼:“楠楠。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我不是故意的,哥哥。”季楠长睫颤了颤,原本想要说出的话咽回去,温声和杨重镜解释,像无声的安抚:“我忘记带钥匙了。”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想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没有想到会睡着。”
杨重镜抱得很紧,季楠被勒的有点疼,他身子稍稍后撤,好给自己留出一点喘气的空间。对方却会错了意,应激似的,更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季楠“唔”了一声,有点无奈地随他去了。
“门开着好冷,”他轻声说,声音里含着感冒之后特有的沙哑,带着刚睡醒的柔软,听来像撒娇:“我们进去说,好不好。”
屋子里太久没有住人,空气中漂浮着淡淡一层潮湿的霉味。
黑暗中难以视物,杨重镜理所当然地,握紧了季楠的手。他沉默着,跟着季楠摸黑向里走。
床铺依旧带着温热,被褥上沾染了些许季楠身上浅淡的沐浴露香。杨重镜坐在床边,半边身子靠着床头,空出来的那只手撑在床沿边上,没有说话。
他低着头,唇抿了抿。来找季楠的路上,杨重镜脑子里闪过很多混乱的想法,真的见到了人,那些想法又凭空消失不见,什么都记不起来,只知道抓住他。
要抓紧了,放在手里,才不会弄丢。
“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发火。”杨重镜低着头,只有握着季楠的那只手还后怕似的使着劲。他顿了顿,很平静的陈述,似乎想了很久。细细听去,却有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以后我不会——”
“我没有因为这个生气。”季楠手指微微蜷起来,小指勾着杨重镜的指尖,拂起轻微的痒。他轻声打断杨重镜的话,有点慢地说:“我只是觉得,哥哥好像有点变了。”
“好像不太想看见我,也不爱跟我说话了。”
他声音低,响在安静的暮色里,眸子反出窗外细微的光线,透出点水润来。会说话似的,流露出主人无声的难过:“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因为我以为,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多想了。”
“是我多想吗?哥哥。”
季楠的声音轻,像漂浮的羽毛,没什么重量。落在杨重镜耳中,却像闷重的石块,砸的耳膜发疼。
他有点狼狈地偏开头,唇被胶水黏上,发不出回答的声音。好半晌,才再次攥紧季楠的手,哑声说:“是我的问题。”
“……”季楠眨了眨眼,鸦黑的长睫扑闪两下。一片暗色中,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他不作声地低下头,软声问:“为什么呢?”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杨重镜捏的他有点疼,但是他没有挣脱,很有些听话的样子,仿佛一张白纸,杨重镜如何落笔,他就是何种模样。
季楠的目光太真诚了,杨重镜被盯的受不住。他甚至想当场缴械投降,一股脑将一切袒露,好好问问眼前这个人,爱意到底是真实还是伪装。
询问的前提是好奇,可惜的是,杨重镜已经知道了所有前因后果。
只是杨重镜不在意。
看见家里一片漆黑,没有丝毫人气的时候,杨重镜心脏的停顿不是假的。他着急忙慌地去寻找,然后在这个过程中,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不在意。
欺骗与否,他都不在乎。只要季楠还愿意停留,那么就算是骗,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