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3页)
他平静地放下银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在那边平息下来的安静中一抬下巴,喝光后酒杯撂在桌面上,抽出一把匕首,起身便要走。
那扇门就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萧钰脚下猛地一顿,下意识握紧匕首,目光冷冽地刺了过去,可一见来人是谁,立马将手背到身后。
更深露重的,天色实在不早了,寻芳阁这样满楼红袖靡靡之音的地儿,所有人都浸在欲望中醉生梦死,却来了一个一看就不是寻乐的人。
宋洪给了里面惊愕的小世子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神色严肃地关上门,守在外边。
来人宽松的直身上压着一件玄色披风,气定神闲地走进来,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撩开眼皮,似乎已经看见他藏起来的匕首了:
“办的是哪一出?”
萧钰怎么也没想到他义父找到了这里,藏在后面的手尴尬地拿了出来,看着等他回答的陆寄风,沉默一瞬:“……采花贼。”
胡编乱造的反应倒是快,陆寄风忍不住笑出声:“采他们?这样想不开么。”
萧钰偏了偏头,犹豫了片刻才肯吐出实情,声音很低:“不采,阉了他。”
“谁?”
“薛鸿。”
陆寄风也没说生不生气,而是和煦地问:“怎么收尾。”
“……栽赃给房应。”
陆寄风等着他继续说。
“他们喝了催情的酒,我又给他们下了些药。”萧钰站在陆寄风面前,冷静措辞:“那个叫范学真的,男女不忌,后院养过娈童。”
“房应虽是锦衣卫,却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看上去还不如另外两个强壮,恐怕真要出了事,也是叫他们制衡……”他顿了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秦楼楚馆浪荡的多了,什么新鲜事没听说过,可继续说下去恐怕要脏了他义父的耳朵了,便越过这一段:“房应受了屈辱,酒醉下报复也是情有可原,何况他的干爹,是宫里的公公。”
他和薛家是有血海深仇,但恨得是远在西北的薛成荣,以前和薛鸿之前的恩怨不过是些小打小闹,如今却也想让薛鸿去死。
萧钰没想着当下便杀了他,让他死的这么干净,便宜他了,如何能偿还的了山子晋受得苦,薛鸿不是嘲笑山子晋一辈子都是个傻子么,那就也让旁人也多笑笑他一辈子只能当个太监。
那位房百户的干爹本就是没根的东西,身下有残缺,性子也阴晴不定,若是传宗接代的干儿子还受到这样的屈辱,怕是要和萧家范家不死不休了。陆寄风很快便想通了关键,叹了一口气,不是萧钰做的不好,而是他做的太好了,提点他:
“薛鸿到底是皇后的亲弟弟,若是毁在房应手中,有理怕是也要没理了,太监再气也得捏着鼻子给薛家赔礼,你这步棋,便毁了大半。”
萧钰怔了,他倒是没想到这里,眉心拧了一下,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个难题,并没打算这样就放过薛鸿,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陆寄风慢慢地把他手中紧握着的匕首拿了出去,放到一旁摆着菜肴的桌子上,去解包在他掌心的淡青色绣白玉兰的帕子,缓声道:
“这次的计谋用的很好,但我却不希望你沾上这样的事,只要我还在朝中一日,便护得了你一日,你应该堂堂正正地去当你的大将军,这些阴谋诡计,是我们这样的权臣要去想的。”
帕子落到地上,看见他掌心划破的新伤,一言不发,黑眸似乎带着些疼惜,半晌抬起眼睛注视着萧钰,和他说。
“接下来的事你不要管,交给我去处理。”
萧钰咬紧牙关没出声,可眼眶却蓦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