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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第3页)

她微微细喘,胸口上下起伏,呼出的热气透过面罩散在空气中。

“过了黄河就算是离开关中,进入河西地境了。”

花千遇转头去看,法显也下马牵着缰绳站在她身后。

他们从豫州出发,沿泾河向西,走丝路北道过雍州、兰州近半月才到此,依照路程来算应更快些,只是一场初雪过后已是天寒地冻,出行不便耽搁了时日。

今日又逢飘雪,寒风侵骨,所幸风雪不大还能赶路。

花千遇搓了搓冻僵的手,越靠近西北气候越严寒,即便已带了皮草手套,还是冷到指尖发麻,得尽快找到落脚的地方取暖,顶着风雪骑了半天的马,人都快冻僵了。

见此,法显顺势接过她手里的缰绳,牵着马走在她身侧,刮在身上的冷冽寒风一弱,竟也没方才那么冷了。

花千遇微微皱起的眉心也舒展了一些。

空中飘来的雪花脆薄冷硬,簌簌拍打在身上,法显又站在过风处,连眉睫都沾上了晶莹雪尘,漆黑的眸子显得格外清澈。

当即从马鞍旁抽出固定的天罗伞,风雪微微一滞为撑开的扇面所挡,不骑马倒也不用顾忌风大不宜打伞。

持伞的手往法显头顶一偏。

看他望来的柔和目光,花千遇略略不适的转开眼。

虽说是答应了要帮他,事到临头反而不知该怎么做了,太亲密,太疏离都不好,因有诸多顾虑反而把握不好相处的分寸。

所幸法显待她如往日一般无二,她倒也逐渐放松不再烦恼,只是还有些不太习惯身边多了一个人。

走到索桥中间,脚下奔腾狂啸的河水,接天连地,滚势滔滔,气势磅礴至极。

花千遇眺望远处,已不是初次过黄河,如今看到此等景象还是会觉震撼。

不怪乎文人墨客能写出几百首之多的黄河诗词,确实令人见之难忘。

恰时,余光瞥见浑浊的水浪间有一团模糊的影子在浮动,细细辨认却是几个人影潜在水里,如同漂泊的树叶在湍流中缓慢游向对岸。

花千遇嘴里不觉发出一声轻咦。

法显闻声去看,顿时了然:“乌兰津是官家要道,身份不明,没有过关文书的人,只能铤而走险用羊皮筏子渡过关口。”

通常为避免渡口的兵卒戍守发现,偷渡者会隐在水下只身游过河,至于羊皮筏子则是提供浮力。

黄河风急浪高,若是没皮筏协助,哪怕熟悉水性的人,怕也再难上岸。

花千遇收回目光,若有所思道:“这寒天腊月,河水极为刺骨,寻常人莫说游到对岸,便是下水都会被冻僵,绝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偷渡,这些人八成是亡命之徒。”

法显不置可否。

偷渡黄河古来有之,身有命案,或作奸犯科之辈,多逃亡关外以避朝廷追捕,官府早年也有心杜绝,便在渡口加防巡逻,可河岸隐蔽险长,等官兵过去人已无踪影,况且除黄河外另有他法偷渡,至今也没办法全部解决。

花千遇看他驻足观望,很快也就明白过来,劝道:“别管了,看这距离等我们到岸边告之戍守,这些人早跑了。”

法显摇头:“总归要提醒一句,放之不管怕是会再生事端。”

花千遇无奈,也就随他了。

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法显,知他不会视而不见。

渡口上每隔十步就有兵卒戍守,盔甲长枪,佩戴利剑,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扫视过往人群,可谓守备森严。

此刻岸边已排起了长队等着检查过关卡,兵卒过检尤其缓慢,需挨个检查货物,确认人数与货物对得上数,前方又有一个由关内返回的商队,随行的有几辆大车和骆驼,带回的药材、丝绸、瓷器等不在少数,花千遇等了半响才轮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