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樱桃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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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4页)

  大姑一家也从北京匆匆赶过来。

  十四岁,林其乐第一次参加葬礼。

  她的爷爷去世了。

  老家的人说,林老爷子一生平安顺遂,子女都很孝顺,也没什么大病大痛的,这是喜丧。可林樱桃不明白,人去世了,哪里来的喜?

  林电工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大的悲痛。在林樱桃的记忆里,爸爸似乎一直都是那个特别冷静的人,任何对林樱桃来说如同天塌下来的灾难,对爸爸来说都不是什么事情。爸爸总会笑着,面对所有困难。

  反而是大姑的情绪更激动些,林电工这个做弟弟的一直照顾着姐姐。在灵前跪着的时候,姐弟俩也一直相互扶持着。

  从老家回群山的火车上,林电工突然对林樱桃说。

  “爸爸是没有爸爸的人了,”林电工握住了樱桃的手,说,“樱桃还小,还有很多幸福……爸爸能一直照顾你……”

  窗外风景被疾驰的火车飞速甩到了身后,不给人们任何停留和喘息的机会,林樱桃甚至没有完全听清爸爸这句话。

  爸爸说,人活着,就像蚕,像蛇,像螃蟹,到了时候,就必须要开始蜕壳了。只有把一些东西放下,忘却,才能轻装上阵,继续更好地生活。

  林其乐想,就没有人是不用蜕壳的吗?她坐在课堂上,看生物课本里琥珀标本的照片。

  那只千百万年前的昆虫,被淡黄色的树脂紧紧包裹在中央。

  如果人不蜕壳,就不会飞起来。如果死守在原地,人就会像这只虫子,慢慢窒息而死。

  人应该是流动的,人的情感也应该是流动的,是生生不绝的活水,才能一点一滴滋养人的灵魂。

  林其乐站在那道悬崖边,有细碎的小石子从她鞋底蹭下去了,远远地跌落下山崖。

  向下看,是幽深黑暗的山谷。向前望去,是林其乐这么多年从未到达过的,山崖的彼端。

  林其乐十五岁了,她仰起头,向上望。

  她踩着脚下厚厚的松针,感觉高悬的阳光透过了密林的树冠,照耀在她的脸上。

  九岁那年,林其乐在这里郑重其事告诉她的小伙伴们:“如果我们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跳下去了,就会有翅膀从我们背后长出来,我们就可以飞了!”

  林其乐瞧着悬崖对面那条小路,她独自一人转过了身,沿着这条山路朝山下走去。群山工地马上就要开始最后的拆迁,林其乐想折一朵向日葵,跟她一起去省城。

  作者有话要说:  ---------------

  本章注释:

  *非典:严重急性呼吸综合症(英语:SARS)于2002年在中国广东顺德首发,并扩散至东南亚乃至全球,直至2003年中期疫情才被逐渐消灭的一次全球性传染病疫潮。

  ☆、第

24

  2005年8月,林其乐坐在省城出租车的后座,听的哥与爸爸妈妈寒暄。

  “你们是做电力企业的啊!”司机感叹道,“我听说电力企业的都特别有钱!”

  林电工面色尴尬,笑了笑:“我们只是工人。”

  在林其乐印象里,小时候大家都住平房,不会那么强烈地感受到人分三六九等。

  的哥在总部小区门口停了车,林其乐下车来,听到爸爸说:“余樵和蔡方元家都住在西区,杜尚跟咱们家住东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