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4页)
“嗯……可以开个内部会议商议一下,拿些钱给他的家属,”他偏头想了想,征询笑笑的意见:“他已经不是公司员工了,抚恤金这三个字是不能用的……赔偿金……也不行好象是我们做错了事似的,回头又给人拿住做文章……真讨厌,明明这么一闹,公司形象受到了损害,我们也是受害者……你说用什么名目比较好?”
笑笑面孔呆滞没能回得过神来:“你……你在说什么呢?那人的尸体才刚刚被抬走,你第一个想到的却是这些。”
林以墨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那你要我怎么样?我总不能陪着他一起跳。”
“可是…”笑笑抓着自己的头发,觉得快要崩溃了……“你能不能稍微显出一点点同情心?不管怎么样,那是一条人命,死的不是一条狗!他是被LF被你逼得跳楼的!”
林以墨冷冷打断她:“这话你在这里说就够了,不要被外人听到,他自杀管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他去死,蠢得像驴一样!当初LF解雇他时,依照劳动法支付了全额的补偿金,他完企可以拿这钱好好过日子,是他自已非要闹!你以为纽约打官司这么简单?律师费、诉讼费,还有漫长的时间,拖都能拖死他!不自量力!”
笑笑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她觉得有一种无法挣扎的窒息席卷而来。这几年的平静相处让她几乎忘记,他其实是那样冷酷任性的人,虽然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掩藏着跋扈的性子,但是这种与生俱来的残忍却并没有消失;这是一种孩子般的残忍,似乎从来没有正确教导过他为人应该宽厚、善良、温和,他学会的只是肆无忌惮的杀伤抢掠,不顾忌别人的情感、生命,简直像惊蛰后的毒蛇。
林以墨看着笑笑面色灰败的脸,想了想,换过一种示好的口气:“不要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嘛,你来看这婚纱…我觉得肩部这可以修改一下,笑笑的肩膀很美,露出来一些会更漂亮。”
“我不看!”
林以墨疑惑不解:“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很期待的么?昨晚睡觉都把我摇醒,问我图纸什么时候能出来。”
“因为我不配!我的鞋子上还沾着血迹,不配看雪白圣洁的礼服!”笑笑冷冷地回答。
林以墨面色微变,墨汁似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危险,嘴角却轻轻弯了起来:“是这个原因么?还是因为别的?”
她昂头看着他,冷漠地不发一言。
他继续微笑道:“比如……你的旧情人——康雷。”
笑笑一惊:“你怎么知道?”
林以墨慢慢走过来靠着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与她紧紧十指相扣:“我听司机一说,就知道是他。”
笑笑的瞳孔微微一缩,有个念头电光火石般从脑中闪过,却又不敢确定:“你怎么这么肯定?”所有人都认为雷雷已经葬身在雪山脚下,就算司机详细形容,也不致于让他瞬间猜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你早知道他还活着”
他不置可否地看着她,神情已经是默认了,笑笑尖叫一声跳起来,一拳便挥了过去:“混蛋,王八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明明知道我……”
她顷刻间泪如雨下,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愧疚,你明明知道我在承受怎样的煎熬,但是你怎么忍心不告诉我……
林以墨似乎早料到她的重重一击,头一偏便闪了过去,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眼睛亮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像寒冷夜空里里的星星:“我可以忍受你打我,但是绝不能容忍你为了别的男人打我,难道直到现在,他在你心里还是那么重要么?”
这个纠纷是两个人冷战的开始,笑笑当晚便搬到了客房,林以墨一边没预料到她会这样生气,一边又为自己觉得委屈,不得不骄傲地把下颌一扬:“随便你!”
笑笑晚上独自一人时不由得泪水涟涟,她不是不明白林以墨的话其实有几分道理,面对这样大一个摊子太感情用事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可是虽然明知道这样,她还是无法容忍自己将来的丈夫是这样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如果现在她和林以墨都是LF的普通员工,老板做了这样的决定,她顶多在后面啧啧嗟叹,并且从此更加用心工作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可为什么偏偏这个自私又冷酷的老板就是自己要依靠一辈子的人呢?如果每个人都像他一样,除开对自已有利的事情,一概不做,那当时自己在国内的时候,每年去街头血站义务献血,岂不是傻子的行为?
她更加无法容忍他竟然不告诉自己康雷原来还活在世上的消息,他在怀疑什么?
自己与雷雷早已成为了过去,即算再见面又能怎么样?无非是抱头哭一场,嗟叹命运弄人罢了。在认得林以墨之前,聂笑笑就已经有了自已的人生,难道她的过去就要因为他的不开心而一笔抹杀掉?自己跟了他这么些年,他竟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以后又该怎么办?笑笑揪着枕头的蕾丝花边,心里百转千回,暗暗对即将到来的婚姻开始惶恐起来,这些事经不得细想,想得多了便慢慢起了退缩之意。
隔了一个礼拜两人还是不说话,林以墨显然比笑笑更不适应独眠,但他还是任性倔强地坚持着不肯先低头和解,像被大人宠坏的孩子,知道自已就算犯了错误,只要顽抗到底,那么最终屈服的一定是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