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第2页)
昼夜颠倒,导致常常分不清白天黑夜,这天看见窗外黑影,以为兄长又来陪她说话。
便从榻上探出头,喊了一声:“兄长?”话音落下,那黑影十分明显地僵硬一瞬,眨眼竟消失了。
谢芜盈觉得奇怪,掀开被子,光着脚走去窗边。
推开窗,见了茫茫夜色,泠泠月光倾洒,空旷的庭院一览无余,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她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深更半夜,兄长怎么会来找她呢?可不是兄长,又会是谁。
竟能避开层层守在外面的护卫,来到她院里,站在她的窗前,也不知看了多久,也没有人注意到。
她府里的护卫,有这样不警觉吗?室内还燃着熏香,冷风从半开着的窗偷跑进来,孤零零燃着烛火轻轻摇晃。
谢芜盈站在窗边,低垂着头,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另外半张脸在暖和的烛光下都不显气色,苍白得不像话。
——藩递了信,说午后带着绣娘们过来一趟,图纸都画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要谢芜盈拍板定下最终版。
谢芜盈靠在书房的榻上接待了她们,一群人围着一张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方形木桌,桌上摆满各式图纸,样布。
人多了,意见不一,却不显得乱,这些人在她手下,已经十分懂规则地学会依次发言。
又磋磨几个时辰,谢芜盈敛眉细听着,偶尔插上两句话。
她的脸色算不上好,眼下泛着一层浅淡乌青,眼底有掩盖不住的憔悴。
但这并不妨碍她气势很足,一双深棕色的眼望过来时,总给人无端压力。
然而她唇上始终挂着一抹笑,又让气质温和下来。
会谈结束,绣娘们一个接一个起身告辞,章藩磨磨蹭蹭地整理着桌面物品,视线追随着走在最末的绣娘衣角消失在拐角。
才从怀里拿出一个药包放在谢芜盈面前,道:“听闻您最近身体不太好,这是我夫人常用的偏方,据说补气血很好。
”说罢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毕竟谢芜盈这样的身家,什么好药买不到呢,想必京城有名的医师都会为她配置更适合的良药,哪里轮得上他献殷勤。
谢芜盈闻言却抬起眼,弯了弯眼,道:“多谢你,我会试试的,你有心了。
”章藩顿时有点受宠若惊了,连说好几声“哪里哪里”,直到出了府外,心中似乎还久久不能平息。
他见过很多样子的谢芜盈,大多是冷静又雷厉风行,仿佛天塌下来都有她顶着,很少见她这样憔悴病容。
东家人很好,提拔他,对他有知遇之恩。
从不为难他,又时常对他的想法给予鼓励。
心里对东家的感恩是如何也说不尽的,是以听闻东家要同广阳王世子缔结良缘,又将嫁衣这样重要的事托付给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东家聪明又有能力,广阳王世子也是时人多称赞的翩翩公子,才子佳人,十分相配。
那时他还暗自发誓,一定要做得最华丽最漂亮,才符合东家的气质。
可那一日,一群黑衣的侍卫不由分说包围了他常办公的书房,一位头戴幕帘的黄衣公子找上门。
他身量很高,气质不凡,身上穿的衣服用料精良,不像民间能做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他姿态随意地坐在主位,手里把玩着自家三岁小儿颈上挂着的长命锁。
他道:“这个材质不好,送你一个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