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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劫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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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4页)

“活…下去…”陈烨的嘴唇翕动,无声地吐出三个字,再次陷入更深的昏迷。

石蛮默默地将冰冷的烙铁扔回给愕然的监工,沉默地脱下自己几乎成了破布条的兽皮衣,裹在陈烨身上。然后他一把抄起地上两把锈迹斑斑、沉重冰冷的石镐。一把夹在腋下,一把扛在右肩,最后艰难地、像扛起一尊石像般,将陈烨再次扛上布满伤口和冰渣的左肩。

“带路,挖矿。”他对着监工,声音如同寒渊冻结了万年的玄冰。那巨大的身躯,那布满新旧伤疤的脊梁,那扛着一人一镐的姿态,在暗红色的矿区光线下,如同一座沉默而压抑的活火山。

接下来的日子,是浸透在冰渣、血汗和绝望中的岁月——属于血矿奴的石蛮和陈烨的“矿奴纪年”。

石蛮像一架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

白天,他扛着沉重的石镐,拖着陈烨在充满冻人煞气的矿区深处艰难寻找矿脉。那刺骨的煞气如同无数根细小的冰针,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皮肤的每一个毛孔、每一道伤口,带来持续不断的冰麻和尖锐刺痛,消耗着宝贵的气血和体力。他每一次挥动石镐砸向坚硬如铁的赤红岩壁,都伴随着筋骨肌肉濒临极限的呻吟和溅起的刺骨寒冰碎渣。那双布满老茧、冻疮和裂口的手掌,早已血肉模糊,每一次握紧石镐都像是握着烧红的烙铁。

他需要找到蕴含血精矿丰富的矿脉,需要赶在煞气和严寒彻底吞噬陈烨之前完成任务!每一天十斤!这是活下去的最低保障,换取那一点点能延缓冻僵、补充微弱热量的冻肉和散发着奇怪味道的热汤。更关键的是,换来一块能暂时遮蔽寒风的兽皮,裹在奄奄一息的陈烨身上。

夜晚,整个矿场温度骤降,冻硬的岩石能直接粘掉人一层皮。石蛮就蜷缩在岩壁凹陷处,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护住陈烨,尽可能地减少陈烨暴露在严寒中的身体面积。他能清晰感受到怀中陈烨身体那冰坨般的触感,以及锁魂钉周期性发作时那深入骨髓的颤抖和冰寒!

子时!午时!

石蛮几乎能从陈烨身体的抽搐频率和骤然下降的体温来判断这两个时辰的到来。他别无他法,只能在这两个时辰死死抱住陈烨,用自己那如同荒原冻土般粗糙但温热的皮肤尽可能贴着陈烨冰冷的身躯,口中一遍遍呼喝着一些不着边际的粗话和蛮荒故事,试图用这微弱的热量和声音,帮陈烨分担那足以冰封神魂的苦楚。

一个月?

两个月?

在这地狱里没人有心情计时。石蛮只是在岩壁上,用冻伤的指甲,每天艰难地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那是他守护兄弟的“年轮”。

而陈烨,则在这无休止的冰寒炼狱中沉浮、煎熬、蜕变!

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战场。

内部战场:九幽锁魂钉的九幽寒力如跗骨之蛆,不断摧毁着他的生机、冻结他残存的灵力、粉碎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灵台根基。

外部战场:九幽深渊的极致寒气和无处不在、带着狂暴意志的煞气!这些煞气如同贪婪的蠕虫,顺着他的口鼻、皮肤上的伤口、甚至是被动汲取天地微末能量的毛孔,疯狂地钻入体内!

两者似乎都在争夺着他的身体和仅存的生机!

但就在这内外交困、如同被投入巨大磨盘碾磨的极致痛苦中,在每一次锁魂钉子午煎熬爆发、石蛮将他死死抱住、传递过来那微不足道却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的热量时…

那潜藏在他血脉最深处、沉寂多年的东西,在锁魂钉和深渊寒气的双重刺激下,在濒死边缘和兄弟执念的守护中,彻底开始了…苏醒!

呼…吸…

在一次剧烈的子时煎熬过后,陈烨的意识陷入一种奇特的模糊状态。并非昏迷,更像是沉入了一片只有痛苦和冰寒的混沌之海。石蛮身上传来那微弱而温暖、带着生命气息的热量,成了这片混沌海洋中唯一的灯塔。

就是在这样一种濒临崩溃却又无比清醒感知痛苦的边缘!

他体内那一直沉寂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力量,终于再次清晰地被他自己感知到了!

那不是灵力!不是任何他认知的能量形式!

那是一种…如同最深沉混沌中一点燃烧余烬般的意志!

冰冷!漠然!带着毁灭一切规则、焚尽万古劫难的霸道与孤高!

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