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第1页)
“如果那些孩子能一直和我站在一起,这个协议应该是个好结果;如果我能和那些孩子一样坚强抵抗,我也能用老人的智慧去帮助他们。”
阿尔曼萨并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同样他也不认为贝尔纳尔的选择是错的:“但现在我对自己在这场战争中起到的作用而感到羞耻,放了他们吧,一切已经无济于事了。”
阿尔曼萨口中的‘他们’是那三个骑手,他将依然完整的右手张开,左手吃力地从身上摸出黑曜石做的烟斗噙在嘴上,确认陈沐看见他张开的手,这才摸出邵廷达送他的打火机点燃烟斗上的火绒,深深吸了一口。
“五个,昨天夜里我派出了五个骑手,有两个幸运儿成功穿越将军的防线,毕竟很少有人仔细检查自己这边不是么?”
烟雾在堂中晕开,老阿尔曼萨神态坦然。
“在这场庞大的战争中,一个老人所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也许新西班牙依然会输掉战争,但至少最后一刻,我做了我该做的事情,神明会宽恕我犯下的罪过。”
阿尔曼萨罕见地用汉语说出一句:“用你的道理杀死我吧,此时此刻,我心如止水。”
“说完了?”
陈沐等了很久,见阿尔曼萨不再说话他才开口,兴许是嗓子干了的缘故在他开口时自己的声音让他想起在清远养的那两只大鹅,便慢条斯理地端起桌案上的茶杯细细品了一口。
“咳咳,茶都凉了。”
“是老头儿都这么极端,还是只有西班牙的老头儿这么极端?”
陈沐皱皱眉头,动作还没做完又赶忙抬手在眉心揉了揉,打仗的人发愁多,再这么皱下去他的脸上会长出川字纹,增添凶恶有悖于他温润如玉的形象。
做完面部护理,他才摊开手对阿尔曼萨道:“走了两个骑手我并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我和你,你居然背着我给贝尔纳尔送信。”
“我们不是朋友么,你心里没有把我当作朋友,如果你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我会找到更合适的解决办法,尽管我们一个明朝的亚洲经略一个是西班牙的新大陆总督,但我会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即使不能,我也会同意你给贝尔纳尔送出这封信,信上内容一字不改。”
“在我的旗军发现这些,我请你过来问清楚,你却认为我要杀了你,你们对我的误解太深了。”
陈沐很遗憾地低头,无视杜松等人异样的目光,长长地叹了口气,就好像几天前港口议事厅里目光直视阿尔曼萨,言之凿凿地说要把战争打到天荒地老的不是他一样,道:“你见过我杀人么?没有,因为陈某一直与人为善,与人为善啊!”
第七十四章
胆子
回到土屋的阿尔曼萨仍旧心有余悸,看着带回来跪得走不动道的三个骑手,怀疑喜怒无常的明朝元帅被魔鬼上身了。
不论如何,自己捡了条命,劫后余生的老总督无所事事地在大白天开了瓶朗姆酒,靠在麦秸与泥土糊出的窗台望着退潮的海面一口一口喝着。
眼前关于这片土地的未来,一切都未可知。
村落另一边的港口气氛就要沉重的多,自陈沐把阿尔曼萨及三个信使骑手放走,杜松骂骂咧咧的嘴就没停过,嘟嘟囔囔像个老太婆。
一会儿把胸甲摘了用拳头敲得梆梆响,一会儿又光着膀子说要去操练亲兵准备接下来抵御西军来袭。
奇怪的表现让陈沐觉得亲兵头子比自己还爱演,把狂躁症患者表演得淋漓尽致。
而且这家伙不爱穿铠甲,听说调到自己手下之前好几次别管是上阵匆忙还是另有所好,总爱赤膊上阵,这会儿脱下甲衣黑乎乎的腱子肉上刀疤箭伤像疹豆子一样。
别人去了甲衣是看到身上哪儿有伤疤,他去了甲衣刚好反过来,是看到身上哪儿有好肉。
陈沐觉得杜松有这毛病估计是因为壮、想显摆,自己当总旗的时候没事也好光膀子,当然不像杜松这么混蛋,他是惜命出了名儿,更何况后来认识人多了发现永远有比自己壮的,也就不得瑟了。
但可能杜松到现在也没碰上几个比他还壮的,所以一直显摆。
“把衣服、铠甲好好穿上,一会儿别的将军官吏都过来,看你这德行该怎么想?”
陈沐一直没搭理他,低头琢磨自己的事,一直到他越闹腾越欢这才抬头斥责一句,接着又低头看着港口布防图琢磨起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