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第1页)
此部守军原本就仅数百之众,领军的骑士被打死,眼看魏进忠追得凶早已破了胆,偏偏部下各人皆非伦敦城本地人,全是查尔斯男爵从郊外征召的,一辈子也进不得城里几趟。
认路能力跟魏进忠是个半斤八两,一番冲杀被杀乱了早就成热锅上的蚂蚁,只管沿着街道河道奔走。
越逃越发觉不是这么一回事,沿途溃军不知向周遭街巷逃了多少,偏偏魏进忠管你几路跑他只一路追,撵出去六七里地,连跑带杀,早就累的如若狗喘。
勉强想要歇歇,一回头明军的杀才又撵上来,只得提起兵器接着逃命。
魏进忠已经不红眼了,但对他来说这会还能在前头跑的都是精兵,要么收降要么干掉,总之是不能叫他们跑了。
他都跑不动了,四个北洋旗军也累得够呛,牧野营追击速度也慢了下来,新编归附伦敦营更是不知被甩开到背后多远——前头这支敌军还能接着跑。
不是精兵是什么?
这其实跟精兵不精兵没关系,只是不能跑的都被他这支追兵杀了,剩下的自然是能跑的。
更何况,刀架脖子上,不能跑也能窜出二里地。
一路追着,守军的逃跑目的也越发地清晰起来,有认路的既出主意又引路,把剩下百十人往伦敦塔引。
那是守备完善的大型工事,原本里头就有守军,只要能逃到伦敦塔里,高低是能赚个活路。
就这样,魏进忠出西敏寺在伦敦的街道上连打带追,天色也从黑到蓝,直至天边冒起白尖儿,整整追了十里半,追至伦敦塔城下。
里三层外三层的城墙与交错纵横的塔楼,把魏进忠硬是看傻了。
他有一种从永定门打到紫禁城门口的感觉——这城里怎么又一座城!
时间对魏进忠来说多的是去思考,但对执拗的牧野营战士来说并非如此。
他们扛着虎蹲炮在街道上奔走快要累死,这会才不管你城墙多高多厚,就冲扛着炮追过来耗费的体力,也得轰你两炮才算完!
巷战来的突然,牧野战士虽然带了虎蹲炮,却没机会打放便陷入近战,以至于让他们平添伤亡,否则两门小炮就能封锁一个街口,在炮被打坏之前来再多敌人都不顶用。
不过虎蹲炮沉闷的响声在伦敦塔下也就仅仅响了两声。
这样的攻击对炮手而言都毫无意义,他们只带了散子筒,打在城墙上只能解心头之恨却无丝毫实际效果。
换句话说,即使魏进忠的部下拿出最强的战斗力,依然对这座如同套娃的城堡要塞群束手无策。
其实还有更坏的消息。
他们被包围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渡鸦
阴暗的祷告室,身着黑袍的神职人员虔诚跪拜,双手紧紧攥着悬挂胸口的十字架,嘴唇哆哆嗦嗦地念叨着什么。
白塔双重城墙外的炮声传入塔内,惊了伦敦塔的资深居民——六百年来冷眼旁观发生在伦敦塔内一桩桩阴谋与杀戮的渡鸦。
英格兰沿袭罗马人的习惯,从屠宰场到泰晤士河畔随处都为渡鸦准备了壁龛,以依靠渡鸦来清理城内城外臭气熏天的腐肉与垃圾。
尤其是在伦敦塔周围,树梢与城墙随处可见这些体型巨大、有弯钩喙的黑色鸟类。
因为伦敦塔外的空地也是王室与贵族的刑场,刽子手的行刑斧在英文里的名字就叫做渡鸦石。
依照他们的传统,被斩于渡鸦石之下的犯人,尸体往往被弃于刑场,以示惩戒,而每一次宫廷阴谋掀起的血雨腥风最终都被腐肉引来的黑色旋风蚕食一空。
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神职人员担忧地听着炮声与远处传来的厮杀声,透过祷告室的小窗望向被火把照亮的外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