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1页）

云逸珩和江晚枫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时光，时间来到了新年。今年海城对于烟花爆竹到没有那么严苛的禁燃禁放的要求，所以有些家庭就买了一些烟花哄小孩子开心。奶糖害怕爆竹声，吓得在房子里到处跑，也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最后被云逸珩抱在怀里它才不动了，但是云逸珩能感觉出来它发抖的身体。

本来他也买了一些烟花，想和江晚枫一起放，但是看着奶糖怕成这样，云逸珩就把烟花送给了邻居家的小孩子。“唉，本来这烟花是买给你的。”云逸珩看着窗外的烟火，很是遗憾的叹息。江晚枫瞥了一眼那边正跟邻居凑一起打麻将的长辈，快速地在云逸珩脸上亲了一下，“没关系，这不是也看到啦。”云逸珩笑了下，他一手抱着奶糖，一手揽过江晚枫的脖子，两个人躲在厚重的窗帘后面接吻。

烟花升起在天空中炸开，窗外就是孩子们欢呼雀跃的笑声，一扇玻璃窗后是两个相爱的人紧紧拥吻的模样。谁也没注意到奶糖已经从云逸珩的怀里被放在了地上，没了云逸珩保护它，奶糖又到处走，这里待一下，又去那里躲一会儿，最后没地方可去的它来到了袁绮梅的脚边，头钻进麻将桌里，屁股还露在外面。

云逸珩细细的舔舐过江晚枫嘴边的液线，他伸手推了推云逸珩，低声哄着：“别亲了，会被发现的。”云逸珩还有些意味犹尽，他抵着江晚枫的额头，轻声说：“晚枫，我好爱你。”云逸珩从不吝啬对他表示他的爱意，好像他这么说就是为了让江晚枫确信，云逸珩真的很爱他。只是每每听到，江晚枫内心都会有些羞涩。

江晚枫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再次主动亲吻了云逸珩。烟花再次绽放，把江晚枫的侧脸照亮了，云逸珩抬手挡住光线，歪头回吻。他手指纤长，张开手掌的时候，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光线从指缝中露出些许，两指一并，光线彻底遮住了。

两个人躲在窗帘后面半天才出来，云逸珩去找奶糖了，江晚枫看了看时间，距离12点还有一个多小时，要准备一会儿守岁时吃的年糕圆子，寓意团团圆圆。食材是已经准备好了的，也就是做起来花一些时间，江晚枫刚到厨房洗了手准备做，云逸珩就抱着奶糖过来了，“晚枫，我要吃芝麻的。”江晚枫面前摆了好多馅料，有芝麻、花生和豆沙，还有鲜肉，这都是梅江人的口味，云逸珩比较偏向芝麻或花生。

“我单独给你煮，不然等一下混在一起煮了，就不知道哪个是芝麻味的。”江晚枫先做好几个芝麻放在一边，再去做别的。云逸珩就靠在料理台边，一边看着江晚枫做年糕圆子，一边撸着奶糖。“晚枫，你看过雪吗？”江晚枫想了一下，看向云逸珩说道：“屏幕里看过，算吗？”云逸珩笑了出来，他朝江晚枫走近两步，说道：“等初三吧？我带你去看雪。对了，我还可以带你滑雪，也很好玩。”

江晚枫把做好的圆子放在另一边，摇了摇头，“不行，我要和妈妈回去祭祖。”说到这个，云逸珩突然想起来，江晚枫可能还要回去看他父亲。“你是不是还要看你父亲。”云逸珩这句话说的极轻，像是怕引起江晚枫一些不愉快的回忆。“不是，我外公外婆。”圆子做完了，江晚枫拍了拍手上的面粉，云逸珩问：“不去看看你父亲吗？”

“嗯，我爸爸没有墓。”说到这，江晚枫的情绪还很平淡，没有多么过于感伤。他说：“当年我爸不在以后，钱都用来还债了，火化的钱还是小姨垫付的。我妈当时把骨灰暂时寄存在殡仪馆，后来殡仪馆那边说如果长期寄存又要再额外付钱，我妈就把我爸爸的骨灰撒到了我们那里的一座山上，算是另一种意义的土葬吧。”

云逸珩就这么听着江晚枫平静的叙述了整个过程，他把江晚枫拥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和你一起去行吗？你也把我正式的介绍给你爸爸认识一下。”江晚枫轻笑，“墓碑都没有，怎么介绍啊。”

“带我去那座山。”云逸珩缓缓抚摸着江晚枫的头发，声音又低又轻。“已经很多年了，大概骨灰早就被风吹散了吧。”江晚枫的语气让云逸珩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说：“晚枫，你是不是怪他？”江晚枫一愣，没接话。“其实你心里多少是怪你爸爸的。因为他一走了之，让你们母子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债务，还了那么久的债，到最后还剩下两百万，要不你也不会挪用公款。”

江晚枫就这么看着云逸珩，蓦了苦笑，“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厉害？明明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猜到我心里的想法？”云逸珩摩挲着江晚枫的脸颊，心疼的看着他，“因为我爱你啊，所以只听你的语气就可以猜出来。”江晚枫太平静了，平静的似乎叙述的这件事不是他父亲一样，这才让云逸珩觉出了一些不对劲。

江晚枫垂眸，伸手搂住了云逸珩的腰，靠在他的肩膀上，“每年回去祭祖，我妈总要去栖凰山看看我父亲。她说，脚下踩过的每一寸土地，或许都有我父亲的骨灰。但我心里，曾经乃至现在，真的怪他、怨他，他从厂子顶楼跳下去一了百了。我和我妈怎么办？我当年只有12岁啊，我妈才刚40，他怎么能忍心抛下我们自己一死了之！几百万的债，害的我们把房子车子厂子，我妈的嫁妆，能卖的都卖了，才勉强填补了三百多万。”江晚枫抬起头，他的眼睛泛着红，却没有眼泪，“可是还差好多钱，这些钱是我们拼命还了十几年都没还完的债！罗山跑了，我爸死了，最后是我们把这笔巨额的债务背在身上。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们！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云逸珩看着江晚枫目眦欲裂的模样，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的额际亲了一下，“晚枫，我错了，我不该跟你提你的父亲。我们不说他了好吗？”但话已经说到这了，江晚枫是停不下来了，多年来积攒的这些怨气，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只想一吐为快。

“我妈说，我爸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想不开才会自杀。要我说，他就是个懦夫，他没有勇气承担这样的后果，他没有勇气去努力还债，所以才想一死了之。可是那些工人们的钱怎么办？谁来还？到现在，罗山还不知道在哪，就算找到他了又能怎么样呢？说不定他拿着钱逍遥快活，根本不管别人死活。”

罗山，云逸珩眯了眯眼，他想或许他可以帮江晚枫找到这个人，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要找个人可容易得多。“晚枫，我把罗山找出来。”云逸珩的一句话让江晚枫怔住了，他看着云逸珩反应不过来。“虽然钱你们是还完了，但是把他找出来，给你出出气也好。”江晚枫垂眸想了想，再看向云逸珩时他说：“真的能找到他吗？”云逸珩其实也不能断定可以找到，但是他不想让江晚枫失望，他安抚的笑道：“晚枫，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江晚枫也不报什么希望，因为这么多年了，警察都已经不管了，云逸珩大概也不太可能找得到。

12点前，长辈们的麻将终于结束了，袁绮梅来到厨房时，江晚枫已经把年糕蒸好了，正在煮圆子，云逸珩和他站的很近，姿态亲昵的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很是亲密。

袁绮梅一怔，虽然看上去两个人的关系很好，但这种好又透着一股奇怪的氛围，好的像是……

“妈，圆子就快煮好了。我刚才找了半天没找到桂花，你换地方了吗？”江晚枫一偏头就看到袁绮梅正站在厨房门口，表情怪异的看着他和云逸珩。“之前的用完了，我买了新的，就换了个柜子放。”袁绮梅身高偏低，那柜子又高，她就搬了个矮凳过来想打开上面的储物柜。“绮梅阿姨，我来。”云逸珩伸手打开储物柜，看到了满满一罐子新的干桂花，“是这个吗？”袁绮梅应了声，云逸珩就给拿了下来。

“阿姨，您当初是怎么放上去的？这么高。”云逸珩把干桂花放在料理台上，袁绮梅说：“就踩着矮凳上去的。谢谢你啊，逸珩。”这个罐子还是新的，袁绮梅拧了一下还没拧开，云逸珩见状又上前把盖子打开。“我看放在下面的柜子里好了，上面太高了，您上去下来的也不安全。”云逸珩看了一眼下面的柜子，打开和干枣枸杞放在了一起，“这样您以后再用就方便多了。”袁绮梅笑了出来，连连夸赞云逸珩想得周到。

年糕圆子出锅，撒上干桂花就可以吃了，如果喜好甜口的还可以再加蜂蜜。吃完了年糕圆子，守岁也就结束了。江晚枫和云逸珩并肩慢慢往前走，云逸珩的手指刮蹭了一下江晚枫的手背，状似不经意，但江晚枫已经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