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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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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哥哥芝兰玉树,嫂嫂也必定也要秀外慧中,兰心蕙质。”

  他喝口茶,抬眼看她,淡然一笑,眉尖略挑起,不置一词。

  真是奇怪,他那样细长的眼,风流下弯的眼角,薄薄的眼皮,配上微微上挑,长又飒爽的眉,竟显得分外和谐,眉底的凌厉,将凉薄的眼廓都中和的温柔斯文。

  甜酿将头埋在茶盏里,听见他问:“我见绣绷上喜服已裁,正在绣样儿,这阵子都忙这个?”

  甜酿点点头:“我和苗儿姐姐一道做,她裁衣样,我绣花样,这样容易些。”

  他拢着茶盏想了半晌,慢慢道:“还有大半载时间,慢些做吧,别熬坏了眼。”

  又似乎是叹气,问她:“嫁给张圆,你心底……满意么?”

  他们关系虽然亲厚,却并未无话不说,言语一直克制,甜酿抿唇,只说:“圆哥哥极好。”

  施少连点点头,少坐片刻,回来见曦园,在内室独坐。

  半晌之后,他从袖间抽出一封信,默读一遍,将银烛燃起,将书信烧尽。

  吴江水媚,女子也生的娇柔,又是富庶之地,水路通畅,沿河藏着不少私窠子,个个临水小楼,住的俱是自顾营生的烟花女子,小楼下都泊着小舟,对于南来北往的行商来说,花上足够的银子,在此找个小楼歇歇脚,逛逛附近山水名胜,芙蓉帐帷玉肌香暖,十天半月里松散松散,最好不过。若是有事不得停留,又贪恋烟花,也可邀女子同行,货船后跟着女子家的小舟,陪着东奔西走,夜里舟船上寻欢作乐,若是不用了,给足银两,女子乘坐自家小舟再返回吴江。

  施存善是个贩生药材的行商,南下贩货,路过烟花之地,在王妙娘家里盘桓了整整两月,情意缠绵,恩爱不移,原许诺到闽地贩完药材后,回程再过吴江度日,岂料有事耽搁,未经吴江就回了江都,也把那恩爱妓子抛之脑后。

  世事难料,施存善几年后再路过吴江,想起旧日情谊,推门进时,却从王妙娘屋内奔出个小女孩,笑喊他爹爹。

  原来施存善辞别王妙娘之际,已然珠胎暗结,十月临盆,生下一女。但当年的情事,如何说的清,这女孩儿看着年岁正当,未必是他的种结的瓜。

  但当时王妙娘确实有孕,去药铺买过堕胎药,那胎儿却一直未流下来,她怀胎时全靠姐妹接济度日,生产时也请过大夫,十二月的寒雪天里生下一个羸弱的女婴,在王妙娘身边养到满月,因要接客生活,就把女婴送往尼姑庵里代养,几年后,那尼姑庵因事关门,女儿又回了私窠子。

  因这小女儿生的一双深深笑靥,故名小酒,生的乖巧,嘴甜又伶俐,骨肉亲情,施存善疼爱不已,取了名字叫施甜酿,竟日不舍得这一对母女。后来又出了赎身钱,将母女两人带回江都,因家里母亲眼里容不得娼妓,故置在杏花巷里,不敢带入施家。

  甜酿乖巧懂事,眼色极佳,在杏花巷里养了两年,最后施老夫人点了头,将母女两人带入了施府。

  只是为了防人口舌,只说母女两人是在吴江纳的妾室,不透露私窠子的事情,又找人去问甜酿身世,事事时时都能对的上,也就真是施家的骨肉。

  赵安人家的沈嬷嬷,正是那尼姑庵里的尼姑,那尼姑庵也不是什么干净地方,收养五六名弃婴,打着菩萨名号,暗地里做着皮肉生意,后来被人揭发出来,甜酿又送还了私窠子,庵里的尼姑打死了一个,病死两个,逃的这个就还俗在金陵嫁了人。

  那沈婆子照顾了甜酿几年,许是认出了她。

  施少连向来不想理会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也不想理会这沈婆子,只是甜酿向来谨慎,他不动神色看在眼里,却有了几许期待。

第11章

  酷夏的几场倾盆大雨,浇坏了张家半爿院墙,压毁好几盆开的正艳的兰花,睡莲缸又沤坏了凉亭桩子,张夫人和自己的丈夫张远舟商量:“明年圆哥儿娶亲,他的屋子也该休整一番,不然以后不好迎新妇,园子里好几处也被雨水沤坏了,也得找人来修修。”

  张远舟忙着去学堂:“夫人做主便可。”

  张家是书香门第,屋子是祖上传下来的花园宅子,占地不大,但假山凉亭、藤萝老树看着熨帖,但这么些年栋梁也有些老旧了,十几年前翻修过一次,后来一直小修小补,张夫人想着以后甜酿进门,几个儿媳再添了孙辈,屋子便不够住,想将花园旁侧一爿假山石挪走,做排厢房使用。

  过几日张圆从书院回来,听闻母亲要请人来修缮园林屋舍,笑道:“这事好办,何不请况家伯父来,他家就是做园子营生的,做景建屋都可,为人又好,还和咱家有来往。”

  张夫人也是这个意思,见张圆要出门:“哥儿要往哪儿去?”

  张圆弯眼笑:“正约着和况学去书肆看看。”

  张夫人估摸儿子要想着法子去看看甜酿,戳着他的额头:“你呀,亲事都定了,你还成日心里头挂念着,将这些心思放在学问上,岂不是更好。明年考试若能中,那可是双喜临门,娘心里头也高兴。”

  “儿子知道。”他笑的腼腆,“母亲不必忧心,儿子心中有数。”

  他迈出门,回身又和母亲说:“我去和况家说一声,请况伯父来勘量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