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1页)
和朱易比起来,他才是真正的懦夫。
因为家世的桎梏,他小心谨慎,唯恐一步踏错满盘皆输,他不明白朱易那满腔的抱负从何而来,等他终于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金镯,我不敢见他一一”
他要是活着,我不敢见他,他若是死了,我还是不敢见他。
李桓怀里似痴似傻地抱着那一封又一封的信,都是朱易留给孟朝的。
“他给孟朝留了这么多,给我却什么都没有一一”
“爷,您就是孟朝。”
金镯潸然泪下。
李桓喃喃道,“我若是孟朝,怎么会让他陷入如今的境地?我若不是孟朝,又为何不救他?”
满腔鲜红热血溅落在信上,溅落进雪地里,金镯慌张拿着帕子替他擦拭,李桓浑然不觉,只知自言自语,“我只能在这里陪着他熬。”
熬一个结果。
金镯擦了擦眼泪,“您守着他,我守着您。”
少女粉色的纱裙随风扬起,一团又一团的雪从天而降,落在广陵王的眉宇发间,他挺拔的背脊变得佝偻,意气风发的模样早已消逝,似沉甸甸一尊雕像,望向早该望向的某一个点。不知过了多久,客栈上的灯熄灭了,上面开始有了嘈杂的人声,本该寸步不离守着朱易的虞凤稚随三皇子推开门,自上而下望见了这对冰雕似的主仆,虞凤稚歪了歪嘴角,眼神冰凉的很,倒是三皇子差使小厮下去传了一句话。
收到传话的李桓似乎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小厮便又大声道,“三殿下让奴才下来给您传句话,人暂时保住命了。”
李桓呆滞地看向客栈那一盏熄灭的灯,良久才讪讪回礼道,“多谢三殿下了。”
小厮方才离开,李桓便抱着怀中的信倒了下去。
金镯连忙丢开撑着的伞,“殿下!”
还是方才的小厮去而复返,帮着金镯将人送回了广陵王府,即便是这般杂乱无章的场面,金镯也不曾忘记将掉落满地的信件重新整理带走。
“郡王爷受了风,着了凉,本就身子亏了,你们怎能让他在大雪中站那么久?日后还是要好生调养,心绪不能大乱。”
金镯苦笑应下,送走大夫,心知主子的病是心病,早就无药可医治了。
倒也不是全无好事。连日来下到春天的大雪终于停了。
反常的天气再渐渐回温,温暖的日光笼罩窗扉,一切都似乎慢慢好起来。
第120章
朱易真正清醒,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那一天他很平静地睁开眼睛,入目是一段黄色的床帐,明媚的日光扫进窗扉,点点灰尘在日光下浮动,他虚弱地捂住自己缠绕纱布的脖子坐起来,想叫人给他送一杯水,一张嘴喉咙口却像是刀割般疼。他迟钝的大脑反应了好久才想到一件事,我以后还能说话吗?
他太久没说话了。
从落在周茂生手里的时候就没有说过话。一开始是不愿说,到后来是不能说,即便没有这道伤口,他似乎也很难再重新用自己干裂的嗓子组织语言了。
他的记忆慢慢倒流,慢慢回朔,依稀记得九公主身边的侍女木珍来闹过一场。
那是梦吗?他开始头痛欲裂。
不,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