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1页)
浊酒慰风尘
四下漆黑如墨,唯有月光清冷,洒落一地银辉。
杨过拎着两坛桃花酿,身形如一片落叶般掠过石板小径。
哑仆们居住的茅屋隐在竹林深处,檐角挂着的铜铃早已锈死,在风中寂然无声。
月光从窗棂间漏进来,在地上刻出斑驳的纹路,像极了那些哑仆们永远说不出口的话语。
他轻叩三下门板,节奏是与哑仆约定的暗号。
门开时,昏黄的烛光漏出来,在地上投下几道佝偻的身影。
老哑仆脸上的皱纹在烛光里更深了,见到酒坛时浑浊的眼睛蓦地亮起,却仍保持着黄药师定下的规矩,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杨过比划着手势,指尖在烛光里划出流畅的轨迹。
老哑仆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他伸出粗糙的手指,在桌上快速比划起来。
杨过立刻会意,同样以手势回应。
这是他在黄药师的故纸堆里偶然翻到的手语典籍。
那位东邪不愧是惊才绝艳的宗师,竟将天下哑语融会贯通,编撰成一套精妙的手势体系,与后世流传的手语竟有七分相似。
杨过初看时便觉惊艳,以他的悟性,不到半日就掌握了要领。
此刻他与哑仆们交流,竟比许多正常人说话还要顺畅。
多谢诸位指点机关术。
杨过手指翻飞,动作行云流水。
中年哑仆王叔笑着摇头,比划道:
是你聪慧。岛主的机关术,我们只懂皮毛。
这段时间,杨过常来这里。
起初是为了请教机关术,这些哑仆虽口不能言,手上机关的功夫却精妙绝伦。
柯镇恶的竹杖机关,杖身的暗纹刻痕,膳厅的清风阵,都是他们指点着杨过一点点琢磨出来的。
正是这些被毒哑弄聋的哑仆,教会他如何将东海竹削得恰到好处,如何在竹杖内部制出机关。
他轻手轻脚地将酒坛放在木桌上,泥封刚启,浓郁的酒香便弥漫开来。
角落里,几个哑仆早已醒来,却只是安静地坐着,浑浊的眼睛在昏暗中微微发亮。
他比划着道谢,一个年迈的哑仆咧开嘴笑了笑,露出残缺的牙齿,粗糙的手指在桌上划了几个字:
小友有心。
一个哑仆突然拉住杨过的衣袖,粗糙的手指蘸了酒水,在桌上写道:
你像岛主年轻时。
杨过一怔,酒水写就的字迹在烛光下微微发亮。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哑然失笑:
我?像黄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