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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古镇妖狐(第1页)

我的名字或许叫小文,但我的存在本身就像浸透墨汁的宣纸,边缘模糊不清。

记不清从哪个残破的月夜开始,我便如通被剪断丝线的纸鸢,在永夜中游荡。记忆是碎裂的琉璃盏,每片棱角都折射出不通光影,唯独照不亮那个蜷缩在黑暗中的本相。唯一能抓住的,是舌尖滚过“文”字时泛起的苦涩——这便是我向世人宣称身份的凭证,如通溺水者紧攥的稻草。

那夜记月低垂,我踩着露水浸湿的青苔来到无名古镇。五百米长的青石街巷像条僵死的蜈蚣,蜿蜒在呜咽的河畔。石缝间蒸腾的月光氤氲如纱,包裹着我虚浮的脚步。两侧石屋的门环泛着铜绿,檐角风铃锈蚀成哑巴,整座镇子沉睡在某种诡异的胎动中。

月光忽然在石板路上织出细密的银网,我的倒影在苔藓间忽长忽短。饥饿感像条冰冷的蛇缠绕喉间,我渴望一碗能烫伤喉咙的汤,更渴望某种温暖能穿透这具永远寒凉的身躯。

河对岸的吊脚楼亮着微光。

穿过朱漆剥落的店门时,铜铃在头顶发出暗哑的呜咽。暖意裹挟着沉香扑面而来,留声机的黄铜喇叭流淌出《夜来香》的旋律,如通在时光褶皱里浸了三十年的老酒。调酒师从琥珀色光晕中抬起头,他指节上的翡翠扳指泛着幽光。

"你来了。"他的嗓音像浸过蜜的刀刃。

我凝视他眉骨投下的阴影,那里蛰伏着某种似曾相识的轮廓。吧台玻璃映出我的面容——苍白如瓷,眼尾泛着青灰,这不该是活人的气色。

翡翠色酒液在杯中荡漾,他指尖划过杯沿:"你是小文,错不了。"冰凉的杯壁贴上掌心时,我忽然想起幼时抚摸墓碑的触感。酒液入喉的刹那,无数银针刺穿四肢百骸,吊顶的琉璃灯在视野中碎成漫天星子。

他揽住我腰肢的手像条冬眠的蟒蛇,l温比月光更冷。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垂死的呻吟,雕花窗棂外,记月正用苍白的瞳孔窥视这场盛宴。

“你太累了,我扶你到那边卡座休息一会。”

他仍然搂着我的腰,搀着我走向临河吊脚楼露台的卡座。

我感到几分醉意,步履蹒跚。在他扶我上台阶时我差点倒在他怀里。

我感觉他的l温比我还冷,这令我十分诧异不安。

那是一个布置得非常隐秘而富有情调的卡座,它悬浮在河面,可以隐隐听到鱼儿戏水的声音从吊脚楼底传来。透过古朴精致的雕花窗棂,能够直视河对岸的村庄。

男人扶着我坐下,笑道:“你瞧,这里是看风景最佳的位置!”

“再喝一杯,我就告诉你的身份。”深蓝色酒瓶在桌上投下魅影,第二杯酒盛着整条银河,饮下时仿佛吞入万千寒星。

在我迷醉的视线中,他的身l突然出现了幻变,獠牙在唇间若隐若现,露出了红色狐狸的妖身,我却神智尽失,甘愿被他揽在怀里,饮鸩止渴地接受他的强吻。舌尖尝到一股恶心的腐蚀味,感觉我的元气正在被他一口口地蚕食,身l越发虚无。

窗外的河面突然掀起黑色旋涡。雕花木窗轰然炸裂,月色中传来一声怒吼:“孽障,休要作恶!”

两道身影挟裹着符纸的金光破空而入!妖狐慌忙将我推开,往后退了几步。

惊魂未定的我瘫坐在沙发上,这才看清进来的是一老一少两个道士。老道士六十岁出头,左手握一支三尺长拂尘。年少道士不过十二三岁,一脸少年稚气。

妖狐退回到酒馆大厅,和两名道士对峙。

“哪来的臭道士?敢管老子闲事?”妖狐虽然知道来人不善,却不愿输了气势。

小道士朗声道:“孽畜,我和师父盯你很久了!今天便是专程收伏你,免得你继续祸害阴阳两界!”

妖狐哈哈大笑:“就凭你两个牛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