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页)
“我爷爷?”临近秋末,海边不强烈的日光投洒下来,他的妻子在远处等他,身边是数名扮成游客的私保。
面前戴着墨镜的矜贵年轻人他虽然没见过,但是北京的杨家么,还是略知一二。
张黎的爷爷已经去世多年,老爷子有个上了锁的箱子,到死都没说要打开。张黎还记得在爷爷葬礼结束之后,他爸找出这个箱子,让他打开:”你不是学什么机械的,打开看里面是什么。”
箱子里面是什么,张黎在十岁的时候见过,那时他跟小孩们捉迷藏,藏在爷爷屋床底下,屏住呼吸看爷爷把箱子打开,翻一翻里面的东西,又放了新的进去。
但那时他并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如今他已经三十岁,没有按照爷爷的心愿成为一名和他一样的医生,更没有得到爷爷在世时所拥有的声望。
爷爷张湛生,是成牧山的好友,曾留学过一段时间,回到国内之后和成牧山关系颇近。
张黎还记得,那时候他经常一年也见不到爷爷几次面,有次大年三十,爷爷风尘仆仆地回家,带他买新年礼物,是一套新的象棋。
但奇怪的是,爷爷多买了一套,收在包里。他为此甚至有些伤心,爷爷除了他,还有别的需要送礼物的小孩吗?
后来他学习变得紧张,象棋也早就丢在柜子的某个角落,只有在做几何题写不出的时候,在方形图解上画楚河汉界,画棋盘,想到幼时爷爷教的象棋口诀。
“马走日,象走田,炮打一溜烟。”
成君彦嘴里念叨着,问棋局对面的人,“下这么厉害,谁教的啊?”
周敬霄思索片刻,向前拱一步卒,“没人教,小时候自己跟自己下。”
“自学成才啊——”成君彦语气夸张,然后盯着下到尾声的棋面半晌不出声,最后哎呦一声,“认输认输,周神果然厉害。”
他往后一躺,“老规矩,赢的人摆棋啦——”
“啦。”周敬霄一边摆,一边学他说话,成君彦顺手拿棋丢过去,被周敬霄抬手接住,是一颗成君彦方的車,“没收。”
“别!”成君彦坐起来抢,“打仗呢,汗血宝马可不能少,拿来——”
屋内暖气充足,温暖而干燥,表针在有节奏地响着,地摊上买的小鱼翻了个滚,噗噗噗放一连串的气,厨房里,中午要做的肉刚拿出来化冻,盆里的葡萄还没洗,放了小苏打泡着,刚种下去的长寿花还没长苞,正在沉沉地昏睡。
这样的日子很普通,也很安宁,成君彦曾经以为,他会这样过一辈子。
......
收到匿名包裹的时候,成君彦正在帮老妈修剪金桔树,快过年了,金桔树寓意好,吉祥。
“谁给你寄的?”老妈问了一嘴,成君彦也纳闷:“不知道啊。”
包裹密封得特别严实,成君彦费好大劲儿才打开,老妈打趣他:“什么好东西啊?”见他翻里面东西半天不说话,“哟,魔怔了,歇着吧你,我买菜去。”
等她回来,成君彦已经继续蹲着剪树枝了。
“过年叫小周到家里来呗。”她说,却也听不到回应,她回头看,只见这傻小子正发呆,走过去,“大白天做什么梦呢?哎呦!”
成君彦听见他妈的声音,才下意识地低头看,剪刀戳手上一窟窿,正往外冒血。
“疼死了吧!”老妈着急,“快,上药去,不行去医院。”
成君彦开口,喊:“妈。”
成颂心见他不对劲,“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妈。”他又喊,声音大了点儿,坐在地上,那眼神,成颂心看了直发颤,就好像他的心镜子一样突然被人摔地上,碎得七零八落的,苟延残喘地折射一丁点惨淡的光,汇了双难过的眼睛。
“怎么了啊?君君。”成颂心小心翼翼地喊他的乳名,“没事儿,都没事儿,啊。”
“妈。”成君彦站起来,手还在滴血,他浑然不觉,抓住妈妈的手臂,“我小时候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