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页)
朱易又笑了,“虞家的事怎么逼得了你,只是你怎么忍心,让我再遭牢狱之灾?”
有那么一瞬间,虞凤稚觉得自己被蛇咬住了脖颈。
第144章
虞凤稚惯常拿捏人心,却总是忘记自己的兄长也是曾经高中的探花郎。
胸膛的血渐流渐多,朱易只是在一旁红着眼睛看,像是想看清楚朱明心肝的颜色。
朱易抬起手,轻轻抚摸弟弟的脸,忽然发现他们二人的眉眼生的如此相似。
他恨朱明,为何给他带来深刻的痛苦,他更加无法面对曾经对虞凤稚动过心的自己。
那是自己的亲弟弟。
“朱明,你在春巷冒充虞少扬欺辱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朱明,你机关算尽,看着我一步步入你棋盘的时候在想什么?”
“朱明,你一身是血在雪原上将令牌交给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每一个字都似用心头血呕出,流水般消逝的往事重现眼前,朱易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疯狂的笑意。
“没关系,都不重要了。”
有时候,当苦难太过深重,遭遇苦难的人也便不会再去执着地追问神佛,为什么这个人是我了。他会让命运的刺刀,穿透始作俑者的心脏。
虞凤稚喘息着,挣扎着,他想要从床榻上爬起来,但他身上的血流的实在太多了。他此生从未如这一刻般正视过自己的兄长。
好看的鲜花总是长满尖刺,摘下它的人总是愿意为那一瞬间的目眩神迷而付出代价,他愿意付出代价,却从未想过这代价将是自己的性命。
他拉着朱易的衣袖,张了张嘴,铁锈的味道灌入咽喉,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向自己的兄长道歉,想说一声,哥哥,阿明知错了。
但他又深刻的知道,这一次,并不像幼时候的恶作剧一般,道歉了,别人就接受了。何况朱易是一个极端记仇的人,即便是幼年的那些恶作剧,朱易表面上一笑而过,却事事都记着心里积攒着,所以后来才会将他丢在麦田里。
如今,朱易不再想着把他丢进麦田里,而是想着算计走他的性命了。
灯光昏暗,朱易乱发披散,赤裸的脚旁扔着凶器。
床铺凌乱,血腥的味道不绝,昏沉沉地,虞凤稚陷入了一场真实的幻觉中,幻觉中的朱易还是当年模样,他在麦田中嚎啕大哭的时候,朱易后悔了,他举着伞出现在金黄的麦田中,手里拿着糖人递到他手里,将湿淋淋的朱明揽入怀中,低低说了一声,“哥哥来晚了,哥哥来接你回家。”
那是朱明命运的分界线,他做了无数次的梦,在每一个梦里被朱易抛弃,直到后来,梦里都知道自己在做梦。
直到朱易的刀捅进他的胸膛,眼前出现了幻觉,他从短暂的幻觉中清醒,看着眼前赤红双目的朱易,忽然之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着朱易后悔。
他做的所有,都是为了让朱易后悔当年丢掉他。
他把这当做了恨。
但其实,他一直等着的是,他的哥哥后悔了,然后来接他,抱着他说一声,阿明,这些年太累了,哥哥带你回家。
原来这么多年,他也依然只是当初被丢在麦地里的孩童,始终在等着哥哥带他回家,这一等便是十多年。
他等了十多年。
等到朱明变成了虞凤稚,等到虞凤稚走上了一条歧路,等到命运的走向已经无法回头,心中依然渴望着能被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