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铁卢·夜雨·借宿 二零一九年八月,全国青少年单板挑战赛在万龙雪场举行。平行大回转比赛定在最后一天,下午就已经进行到尽?(第6页)
黄东来原先常发与滑雪相关的朋友圈,转转最新的世界大赛视频,翻译几篇国外滑雪论坛的技术分析小文。这三年来他好像什么都不曾发过。只是他的微信头像没变,仍是一片茫茫白雪,当中一个穿红色雪服的渺小身影正在奋力滑行。这是残余着过往痕迹的东西。
“我习惯了每天看一看国内外滑雪的最新进展。当然,我也一直在追踪你们每一场比赛的数据,”黄东来说,“老毛病了,难改。”
孙漠北有点感动,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实在不擅长做这种事。最后他只说:“也挺好的。”
“最近怎么回事,”黄东来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可一直都是比赛型选手。”
他曾执教孙漠北五年,深知孙漠北曾经是以过硬的心理素质著称的。即便无可避免地有些紧张,也不会影响到发挥。
刚刚还温情而恬淡着的气氛几乎在一刹那便僵硬起来,屋里陷入了沉默。孙漠北只觉整个人仿佛深陷入雪地里,脚下是吞人的沼泽。雪没过脚踝和腰间,直到脖颈,即将深入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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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辛姐和兵哥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你怎么了?”他们着急地说,“你到底怎么了?”
从雪地里站起身那刻,他也这样问过自己。
孙漠北似乎看到白雪皑皑,峰高坡急。猎猎的冬风吹过,枯干的树枝发出颤抖的声响。然后有枪声响起来,一声,一声,又一声。接下来世界陷入沉默,万籁死寂。
他摇了摇头,重复着相同的答案。
“我不知道。”
水快喝干净了,黄东来帮他续满。
他们大半的时间都沉默,但孙漠北却不觉得尴尬,就像和真正的好朋友走在路上是不怕失去话题的那样。毕竟人不可能总是上了发条一样叭叭叭地说个不停,每个人都需要一些共处却安静着的时间。
黄东来将闹钟换了个角度,朝向自己。“挺晚的了,”他说,“洗个澡,早点睡。第二天早上,很多事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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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漠北说:“好。”
突然传来门被转开的声音。
两人同时转身,只见最南边的房间门打开了。紧接着什么东西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笃笃的,很沉闷。孙漠北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戴了一副珍珠耳坠,白色的珍珠闪着光。暗色里她轮廓模糊,仍显得很美,高挑纤瘦,长发在脑后扎起一个松散的马尾。她有一双和黄东来很像的眼睛,漂亮又锋锐。他注意到女人的皮肤格外白,好像从未接触过阳光一样,尽管她明明住在向阳的屋子里。
孙漠北的目光向下移去。他看到女人拄着双拐,不由得一愣。
黄东来已经半站起身,应该是想站起来去帮她,女人却开口:“别动。”
她声音冷淡,甚至带几分阴。黄东来很听她的话,马上就坐了回去。
她停步昂首,用同样冷淡的眼神,淡淡地瞥了孙漠北一眼。孙漠北莫名地觉得害怕,远胜过晨省迟到又撞见督查处主任的时刻。
她缓慢地,几乎是挪动着进了厨房。她将身体的重心倾向一边,右手仍在拄拐,用左手打开冰箱门,拿出了一听冷藏过的雪碧,放进阔腿裤宽大的口袋里。
“这么晚了,少喝点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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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压根没理会黄东来小心的提醒,转过头,却再次看向孙漠北。
黄东来很敏锐地觉察到她眼神的挪动,他介绍说:“这是我之前的队员,今晚来我们家住。”
女人“哦“了一声,“我没意见。小朋友,沙发一晚三百,客卧一晚五百,日结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