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城2(第2页)
可我发现无论怎么用力,都不能将它擦干净,那十只用凤仙花汁染过甲片与鲜血混做一团,已经分不清了。
我越是努力的擦拭双手,它就越是肮脏,泪水混着血滴落在潮湿的草地上。
这双手像只赶不走梦魇般纠缠着我:
我朝着自己的双手狠狠地咬了下去,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我提着自己一双血淋淋的手走进泛着金光的湖泊,一步一步的往深处的水域走去,杀了那么多人,他不可能放过我的。
多年后的深宫庭院里,我依旧记得他曾说过一句话。
他说当年他见我被水吞没,便失了理智的跟着跳了下去,在水里找了好久才将不通水性的我捞上岸带回了府,他还说当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在心间,不能让我死!
我承认我忘不了,可我一点点也不想将这些记在心里,如果世间真有忘情水,要我饮多少我都愿意!
为了救我他呛了太多水,旧伤复发,一上岸就晕睡了过去,随从们趁着我虚弱随即将我关在王府湿冷的地牢里,空荡荡的地牢就只有我和两名狱卒,他们只敢远远的交头接耳,都不敢拿正眼看我,仿佛多看我一眼我就会吃了他们似的。
思绪未落,门外有人开口:
“去,打开门为她上药!”
我一听便知是他来了。
狱卒噗通一声跪倒一地“殿,殿下,卑职,卑职不敢!"
他们都怕我。
我一边用牢房里的稻草擦拭着我血肉模糊的双手,一边不卑不亢的道:
“不如你现在将我杀了,免得哪日我心情不好,又伤了你!”
话音未落,鼻尖只闻一阵腥味,绕在耳畔的只有“咔嚓咔嚓”脖骨被生生扭断的声音,我心头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外被扭断头骨地的两名狱卒,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继而对上阿昕云淡风轻的脸,突如其来的陌生感将我整个人吞没,我从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敛了敛神色,一本正经的依靠着牢房里脏乱的墙壁坐着。
他不以为然的笑着吩咐人处理了尸体,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土,不疾不徐道:
“我们从来都是同样的人,我不介意让你看见最真实的我!”
他脸上露出一抹读不透的坚定,小心翼翼地拉过我血淋淋的手认真地轻撒上了一层药粉,他一边替我包扎,一边看着我的脸一字一句的说:
“他们逼我杀你,是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当初不顾性命救我出狼山的你,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没有人可以随便伤害你......”
他将剩下的话掩于唇齿之间,只是轻轻的伸出手臂将我冰冷的身躯圈进自己的怀里,俯身吻上了我干涩苍白的唇,一股子浓浓的屈辱感自我胸膛中蔓延,我奋力的挣扎着用手捶打着他脊背,我狠狠地咬破了他唇瓣,一股子腥甜在我口中蔓延开来使我变得格外清醒,我承认那一刻我妥协了,我放弃了挣扎继而轻轻的攀上了他的肩......
没有朱帐罗曼,没有红烛喜袍,亦是没有外界一人的祝福,我们便在那潮湿脏乱的地牢中有了夫妻之实。
次日一早,他打点好一切,用大氅遮住怀中的我迎着众人的目光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世子府中的嘉诺树生的匆匆郁郁,忽而一阵秋风起,吹的树叶籁籁做响,将我露在外面如瀑般的长发吹的凌乱,就像我此刻的心一般无从打理,他是在用一种旁人无法反驳的方式来宣告我们之间的关系。
在他将我放在床榻上时,我反手勾住了他的脖颈,眸色一改往日的死气对着他笑:“为什么唤我念月?”
“月亮代表故乡,你想的我都明白。”他轻叹了一口气,退下身上的大氅。
“那,我唤你做什么?”此刻我站着,我们柔情尚未消退,问出了我数日纠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