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日月宝镜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7章 客栈里的阴谋(第1页)

“道长叔叔,如此说来,您知晓此宝的来历了?”我急不可待地望向老道士。

老道士轻捋长须,若有所思道:“贫道确曾听闻过一则传说。不过此事流传千年,真伪早已无从稽考。他忽然眸光微动,“那位教授当真有通天的本事,能将这湮没千载的宝物寻出来?”

小道童急得直拽师父衣袂:“师父莫要打哑谜,快与我们分说这桩掌故吧!”

“此宝名曰日月宝镜,相传乃千年前和亲公主的遗物。”老道士话音方落,我心头蓦然浮现昨夜杨雪所述——那位跋涉万里的中土公主,竟与这宝物有此渊源。

“这宝镜究竟有何神异?”小道童追问。

“当年公主远嫁西域,随身携着这面宝镜。”老道士声调转沉,“传说只要对镜凝望,便能得见故土亲人形影。然公主深明大义,西行途中始终未敢启匣。待行至番邦前夜”他忽然顿住,山风掠过道袍簌簌作响。

“如何了?”我忍不住催问。

“那夜公主终是取出宝镜。”老道士长叹一声,“谁料镜中空茫一片,竟连半点故园残影也无!公主悲恸难抑,将宝镜掼作两半。半片坠入深涧,半片化作六千余丈雪山,便是教授欲往的日月神山——正是此山永绝了公主归途。”

我抚掌嗟叹:“这般凄苦际遇,换作我定不允这和亲之事。”

小道童却追问道:“那坠崖的半片宝镜”

“公主嫁作番邦王妃后,虽则乡思郁结,却以仁德泽被苍生。”老道士语调渐转温煦,“教民稼穑,授人织艺,更将中土佛法广传西域。如此三十余载,终是赢得万民爱戴。”

香炉青烟袅袅盘旋,老道士续道:“待公主七十仙逝,有云游僧人在绝壁采药,偶得残镜半片。百姓为追念王妃功德,特在日月神山建起绿度母神庙,将此镜奉为镇庙之宝。"他忽而抬手指向远山,"传闻虔心礼佛者,此镜既可照见现世疾厄,亦能窥得未来因果。”

“道长叔叔,为何供奉公主的庙宇要唤作绿度母神庙?”我紧攥着衣袖,不愿错过传说中任何细节。

老道士抚须长吟:“公主一生济世度人,功德圆记。圆寂后往生天人道,显化为绿度母观音真身,这庙宇自然承其尊号。”他道袍上的云纹在烛火中流转,恍若谪仙。

侍立的小道士轻声赞叹:“如此说来,公主当真是菩萨转世。”

“贫道方才说过——”老道士的拂尘在空中划出半轮明月,“这些都不过是口耳相传的故事。”

我凝视着老道士:“日月宝镜或是虚妄,可公主总该实有其人?”

“非也。”老道士突然正色,“遍查二十四史不见片语,纵然当地土司世代传颂,终究是稗官野史。”他袖中落出半卷泛黄的地方志,墨迹已洇成斑驳的云雾。

烛火蓦地爆出灯花,我忽忆起那夜山神庙檐角的风铃。教授捧着残破的羊皮卷,对围坐的学生们喟叹:“四十年心血,终究被视作方志怪谈”他指节叩击着《西域王朝世系谱》空白处,那里本该记载着某个被岁月抹去的名字。

老道士的叹息将我惊醒:“丫头,此刻还信这传说能解你身世之谜?”

“信!”我按住心口,那里似有铜镜在灼烧,“昨夜梦见雪山深处有宝镜生光,照得教授眉间雪都化了——他捧着半面古镜,分明在唤我乳名!”

紫檀香案突然震颤,惊得小道士踉跄后退。老道士凝视着我眼瞳深处:“既如此,老道便为你破例出山。”他袖中飘落三枚龟甲,竟在青砖上拼出北斗之形。

我伏地叩首:“若能寻得身世,纵使堕入阿鼻地狱”

老道士将我搀扶起身,枯瘦手掌传来的温度令人心安。他捻着银须沉声道:“贫道愿助你脱困,只是这阴阳路上,须得事事听我安排,万不可擅作主张。”

“全凭道长让主。”我垂首应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道袍上暗绣的八卦纹样。

老道自腰间解下鎏金铜葫芦,指节轻叩三声,葫芦口骤然泛起青芒。“且入我这五蕴乾坤葫暂避天光,待戌时三刻,自会引你重见星月。”话音未落,我便觉天旋地转,仿佛堕入一池温润琼浆。

约莫半盏茶工夫,杨雪在昏沉中悠悠转醒。她撑起发软的身子,额角薄汗未消,恍惚间竟分不清方才所见是南柯一梦,还是当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