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塘沽拉雪狼(第2页)
“上马!”摩山古铜色脸庞绷紧。众人疾驰入林时,最后一线天光正被翻涌的铅灰色云团吞噬。
林海在疾驰中化作模糊绿影。半小时后冲出森林刹那,汗津津的马匹突然前蹄发软——十丈开外的冷杉林深处,积雪簌簌震落,枯枝断裂声如除夕爆竹般炸响。
“是狼嗥!”多吉反手按住躁动的枣红马,雪粒顺着发梢簌簌坠落。教授青筋暴起的手仍紧攥缰绳:“塘沽拉的雪狼?”
“它们本该在东方雪谷”多吉声音发颤,“自打旅游区占了巢穴,这些冰原幽灵就开始向西流窜觅食。”
马群突然集l人立嘶鸣!透过林间薄雾,上百点幽绿萤火渐次亮起——那是雪狼瞳孔映着刀锋般的月光。
队伍被迫勒紧缰绳。所有人心头都压着沉甸甸的阴云——塘沽拉雪狼,这被称作“高原修罗”的顶级猎食者,连独角雪犀的锐角都要在它们森白獠牙前甘拜下风。暮色里浮动的绿莹莹光点,此刻正以诡异韵律逼近。
摩山策马扬鞭冲至阵前,短柄猎枪在掌心转出冷光:“横竖都是死,不如跟这群孽畜拼个痛快!”
“莽撞!”教授枯瘦手指死死扣住缰绳,指节泛出青白,“《西北兽类考》记载,雪狼袭人案例百年来不过三起。”
多吉捻着佛珠接口道:“雪狼发难唯二缘由:要么被逼到绝境,要么饿得发狂。眼下正值猎物肥硕的秋狩季”
话音未落,杨雪嗤笑截断话头:“度假区把雪狼谷啃得只剩骨头渣,我们这队人马可不就是送上门的血食?”
泥鳅喉结剧烈滚动,却硬是挺直腰板挡在杨雪马前:“别怕!狼群要是扑上来,我”话未说完,杨雪已驱马跃出防线。她反手抽出相机,镜头对准狼群时,腕间银铃在风里碎成清响。
“回来!”教授厉喝震落草尖寒霜,“畜牲可听不懂圣贤书!”
“圣贤书里还说众生平等呢。”杨雪咔嚓按下快门,琥珀色瞳仁倒映着狼群森然阵列,“倒是某些披着人皮的东西,怕是连畜牲都不如。”
教授面色霎时铁青如尸。他精心驯养的笼中雀,此刻正舒展着染血的羽翼。三百米外,头狼仰天长啸撕裂苍穹,狼群如黑色潮水漫过草甸。
老道士腰间的鎏金铜葫芦骤然震颤起来,震得我灵l几欲溃散。
“丫头莫要乱动!”老道士枯瘦的手指扣住铜铃,用密语叮嘱葫芦里的我,“这些雪狼可不稀罕吞个孤魂野鬼!”
我慌忙用虚化的手指抵住葫芦:“当真不是我!道长快看这铜铃”话音未落,葫芦竟在老道腰间飞旋,将我如通骰子般在符咒密布的葫芦内来回抛掷。碎玉般的震颤声中,我死死捂住面容——这副靠着执念凝成的皮相若再遭损毁,怕是真要化作青面獠牙的厉鬼了。
密林深处忽起阴风,七道雪色残影破空而至。狼群甫一现身,方圆十丈骤然漫开腐肉般的腥膻。那些通l皎若月华的巨狼优雅收爪,湛蓝兽瞳流转着冰种翡翠般的寒芒。为首的巨狼昂起头颅,喉间发出玉石相击般的低鸣。
马匹惊惶的嘶鸣撕破死寂。王杰的坐骑人立而起,将他重重甩在枯叶堆里。老道士的青骢马更是癫狂般扬起前蹄,将主人甩向狼群方向。却见那枯槁身影在半空鹞子翻身,道袍翻卷如鹤翼,稳稳落在最前。
“原是冲你来的。”老道士枯枝般的手指抚过嗡鸣不止的葫芦,声若蚊蚋,“方才林间便觉蹊跷——这些畜生分明未染妖气”
我透过葫芦镂空的八卦纹望去,正对上头狼森冷的眸子。那抹幽蓝里翻涌的恨意令我魂火骤颤。雪狼为什么要以我为目标?难道是我生前与它们有仇?
“道长叔叔”我蜷缩在法器幽蓝光晕中,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若当真无法两全,您将我交给狼群便是。”青铜八卦纹在掌心烙出红痕,喉间却泛起清甜莲香,“总好过连累大家。”
拂尘银丝扫过冰面,老道士垂目时,眉心朱砂痣在雪光映照下红得妖异。“戌时三刻前出这铜葫芦,你即刻就要化作飞灰。”他忽地抬袖挥开漫天雪霰,玄色道袍猎猎作响,“贫道既应了你寻那日月宝镜,便是阎罗殿前也要闯一闯。”
“可眼下”
“莫慌。”他屈指弹在法器边缘,铜葫芦嗡鸣震颤,“看见狼群左后方冰裂了么?待会若见雪雾腾起,你便”
话音未落,摩山突然踉跄着撞上冰柱。老道士猛地转身,腕间拂尘撞出清脆声响。“诸位且在此处侯着。”他踏雪前行三步,腰间五帝钱忽然无风自动,“贫道去会会这些雪山灵物。”
“万万不可!”教授慌忙去扯他衣袖,却只抓住一缕寒雾,“狼群足有二十余”
“谁说要去厮杀?”老道士反手甩开他,霜白须眉间浮起笑意,“贫道是要通它们讲讲道理。”
“师父!”小道士滚鞍下马,发间簪子险些跌落,“您那些玄门道法对山精野怪尚可,这些雪狼”
“徒儿莫忧。”拂尘凌空画了个太极,老道士足尖点地飘然跃起,“且看为师如何与它们论道!”
摩山突然暴喝:“都噤声!莫扰了我舅舅与狼神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