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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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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复·墓园·发现 侧后方一辆金杯面包车,坚固如磐石巨山,巍峨不动。 司机一声国骂,回头看一眼被撞瘪的位置,“小……(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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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漠北加快脚步,赶进墓园里。他来时从不讲那许多规矩,不换黑白衣裳。今天他穿的还是灰色棒球服,黑色宽腿运动裤,像要来打一场羽毛球。

石板路又湿又滑。四月那次来,春雨乍落,孙漠北摔倒在地上。那是个白天,他狼狈不堪地被一个中年女人扶起来,这路不少人经过,他衣服裤子全脏了。女人递一包面巾纸给他,轻声细语:“小心点。”

女人立在靠近过道的墓碑前,碑上显示逝者是个只有十三岁的男孩。上面大字刻骨,如铁画银钩:“爱子杨凡森之墓。”黑白照片上少年看着那样乖巧,面容秀丽,笑容灿烂。

孙漠北缓缓走向自己的目的地,轻车熟路。顺着眼前大道一直向前,直到倒数第五列。然后左转,顺着狭长的道路笔直地走,右手边第七座碑,便是目的地。

他途径许多相似的坟墓,均是灰白色大理石筑起的碑,上有黑色字样,写明逝者和生辰,也有被玻璃罩子笼住的照片,整齐划一,做不出什么创新。他来过几次,眼神不经意地扫,便把这一路的碑文看个大概。有人还在襁褓,有人年过百岁;有人自然终老,也有白发人送黑发人;有人出身贫寒辍学放牛,有人出生便含着金汤匙。但在此地,他们化成相似的骨渣和尘土,终究走向平等。

孙漠北来到孙鸿帆的墓前。

他将书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有花,有酒,有吃的。不算多,用公开赛比赛奖金买的,算他聊表心意。

他将它们一一摆在墓前,蹲着身,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孙鸿帆这三个字,好像以这种方式便能与他对视。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讲。

雨水流淌在深蓝色的雨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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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脚步声,踩在坑坑洼洼的雨水里。

孙漠北回头时,大路上那人却没在看他,只低头赶路。伞向前,顶着迎面来的风,因此遮住了大半边脸。然后那人转身,他辨认了半晌才确认,那竟是黄东来。

雨越下越疯狂,如不甘命运者怒吼,回声激荡,于是惊雷作响。

孙漠北慌忙闪身,接着墓碑躲起来,他矮着身子,露出半边脸偷偷望去。

黄东来在第六排处拐弯,在一处墓碑前停留,俯下身,将一捧花放在前面,直起身子,垂头看那石碑。

他持着伞,伫立良久。

孙漠北躲在墓碑后,一直看着黄东来离去。他穿一件黑色风衣,打一把黑伞,背影湮没在黑色的雨雾里,说不出的沉重。刚刚拿来的一束花,可能是他身上唯一有些颜色的东西。

孙漠北终于站起身,刚刚身体状态扭曲,竟觉得有点腿疼。他感到好奇,便绕到刚刚黄东来停留的碑前,定睛看去。

“胡易山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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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和包裹的塑料纸已经被雨打湿。

一个疑问盘旋心头:谁是胡易山?

这个名字于他是全然陌生的。

孙漠北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在雨里查着这个姓名。他跳过那些根据生辰八字取名的广告,点进一些看着还算靠谱的检索结果,自上而下,认真地读完,还放大了看里面配文的每一张照片。

雨水轰烈,雷声震耳。

他读到末一条最后一字时,一道闪电劈过,将天空将墓地劈成明暗两半。孙漠北一张布满雨水的脸被映的明晃晃,苍白中泛着一层黄,三分是人七分像鬼。

过往散落一地的拼图,此时终于有了一条连接的线索,它们被拼凑成完整的形状,那是所有人的曾经,饱含甜蜜,饱含苦痛,深重的如拨不开看不透的迷雾。之前他自以为已经深入其中,其实不过是在外围徘徊打转。可现在,他迈出了第一步。

他全都明白了。